青碧心下涌起不祥的预感,又不好忤逆了陆母,便上楼去请唐婉。唐婉怯生生下了楼来,见到陆母,想起与陆游约定好的私奔一举,心里更是没了底气。她侧着身,向陆母行礼,“侄女唐婉拜见姑姑。”
陆母瞥了她一眼,颇看不惯她一副弱柳扶风的娇柔之态,但面上倒是出奇地流露了一丝笑意,“婉姑,近来可好?”
陆母那微微一笑,十分瘆人,唐婉心里不由地渗了汗,颤声道:“还好。”
“还好就好,”
陆母起身走到唐婉跟前,极其温柔地拉过她的手,拍了拍道,“这段日子,姑姑我也想了又想,你和务观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是我内侄女儿,长大后,唐陆两家联姻,亲上加亲,姑姑也不应做出太过绝情的举动来,毕竟早先逃难,蒙你爹爹殷勤照顾,于情于理于道义,我都不应该把你赶出陆府的。”
陆母一番话说得委婉,唐婉有些听不懂猜不透,而青碧早就“噗通”
跪在了地上,“请老夫人让小姐回陆府吧!”
“回陆府不是不可以,但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陆母高深莫测一笑,复又坐回到椅子上。
“小姐,不管什么条件,只要能回陆府,和三公子破镜重圆,你就都依了老夫人吧!”
青碧跪在地上拉着她家小姐催促。
唐婉看着青碧殷切的眼神,一咬牙问陆母道:“什么条件,姑姑请说。”
“我仔细思量过了,你曾经说过务观生性耿直,去杭州任职,容易得罪秦丞相,招来杀身之祸,这话很有道理。好男儿不愁报国无门,既然福州府尹诚心相邀务观,共商保国良策,我这个做母亲的哪有不应允的道理?只是,婉姑你不能相随!”
唐婉一愣,这陆母就像未卜先知似的,想陆游刚和她商量了共赴福州的事,她怎么一下就知道了?推算时间,陆游应该还没来得及和她碰面摊牌才是。她还没来得及表态,青碧已经急急问陆母道:“老夫人不是说愿意让小姐回到陆府的吗?”
“对啊,你家小姐若是想重回陆府,就不能随务观共赴福州,这就是你家小姐回陆府的条件。”
陆母唇角一拉,笑容立刻阴险起来。
“姑姑,我还是不懂,请姑姑明示。”
唐婉静静道。
“这几个月,务观是茶饭不香,形容憔悴,我也不想一直把他困在山阴,倒不如放他去福州。那圈养的家禽到底不如放养的牲畜活蹦乱跳,好男儿志在四方,就算务观自己不提出来,我也打定主意要让他去福州了,只是,婉姑,你知道务观一旦和你在一起就山水,不思进取,他已经二十了,再荒诞下去,仕途就要被耽搁了。婉姑,你也知道唐陆两家世代为官,上门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你的爷爷是宰相,务观的爷爷是尚书,书香门第不能到陆游这一辈就断了,所以为了务观的前程着想,福州,你就不要同去了吧!你若答应,我也就不追究你和务观二人藕断丝连、红楼藏娇的事了。”
“是不是只要我们家小姐不同三公子去福州,老夫人就会同意小姐重回陆府?”
青碧最关心的是这件事。
“不错,但要等三年。”
“三年?”
唐婉和青碧异口同声。
“三年之后,务观福州任满归来,就是婉姑重回陆门之时。我会找赵大官人租下这间小红楼,婉姑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夫妻之情有一生一世可以话叙,婉姑你不会急在这三年时间吧?”
陆母继续微笑着。
对于她的话,她的笑容,唐婉是将信将疑,“姑姑说话算数吗?”
陆母从鼻子冷哼了一声,问唐婉道:“你和务观结婚三载,还不知道在陆府的高墙大院内,谁是管事的人?谁是说话作数的那个人?”
“当然是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