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生自说自话,可怜巴巴地望着明霄,明霄不为所动,对景生横眉冷对。景生嗫嚅:“那……一个月?”
他已经无法忍受明霄看着他的眼神了,“好吧,我明白了,我……我深刻检讨……赎罪……这不是求饶耍赖能原谅的罪行。”
景生垂下头去,晶亮的眸光却从眼角瞄向明霄的双手,明霄指节细润的手掌紧紧攥起又松开,松开又攥紧,“嗯,那就这样吧,陛……咳咳……你也快回去换了朝服,大热天时……”
明霄不再坚持叫他陛下,但也不叫景生。
景生昨晚头脑疯魔犯了大错,此时却极之灵醒,一下子就捕捉到明霄话中的关切之意,立刻小声地嘀咕:“我……我还没吃早膳呢……”
明霄顿一顿,似要说话,终于没有,他转过身,不再理睬景生,走到窗下的书案前坐下,随手打开一本奏折,“他们在咸安殿肯定给你预备好了,我这里可没得吃。”
明霄说着就低下头,双眼盯视着那本硬皮薄子,仿佛那上面开出了花。
景生见明霄皱眉批阅奏折,呆立了半晌,实在无趣,只好转身离去,刚伸手抚上殿门,就听明霄在身后轻咳一声,景生心下一喜,以为明霄回心转意了,倏地转身。
“我打算回去给父王拜寿,过几天就走。”
明霄没有抬头,手指间捏着一杆紫毫。
“阿鸾,你……”
景生大惊,几步跨到案前,“……你仍是要走!”
景生定定地望着明霄,眼神沉痛。
明霄放下紫毫,并不看他,只偏着头看向窗外遥远的碧空,“这和昨晚之事无关,父王早就来信催我回去省亲,我……想家了……”
“啊……”
景生倒吸口气,鼻腔中倏地窜起一股热流,他仰起头望着殿顶的恢弘藻井,鎏金描彩的盘龙对他挥舞着利爪,“阿鸾,你要是想家了就回去看看吧,只是千万记得回来,这里也是……”
景生的手指攥住案角似要将它掰断,“阿鸾,我们成亲才一年多,可是我……我真是失败……也……也很混账,让你伤心了……”
明霄望向窗扇的眼中蓦地腾起泪雾,他的指尖微颤,麻木冰凉。景生微微俯下身,像是要吻向他的鬓角,却终于没有,明霄的耳珠却热辣辣地红了。
“阿鸾……”
景生在他耳边轻言细语,“记得回来,这里也是你的家,咱们的家。”
景生说完就大步走出内殿。
明霄抬手覆上眼眸,两行热泪滚滚而下,滑进嘴角,沁入襟口,一路烧向心窝。他们成亲这一年多来,苦乐掺杂,喜悦远多于痛楚,因为喜悦是常态,他们都习以为常,此时痛楚骤然袭来,就被无限的放大,就显得格外刻骨铭心痛不可耐!
——
“唉……”
愁眉叹口气,站在殿门外,眼瞅着宫侍们撤去基本没动过的午膳,“早膳就没用,此时午膳再不吃,爷就是铁打的也要熬饿呀。”
苦脸竖起食指放在唇上,“嘘……爷这是自我惩罚……”
苦脸摇摇头,十分困惑,“你对人家千日好,但若是一日得罪了他,那千日的好也算不得数了。”
说着苦脸就忽地揽住愁眉,“你……你日后不会这般对我吧?”
光想一想苦脸就觉得不寒而栗,“说搬走就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