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火花!”
明霄福至心灵,脱口惊呼,他放下怀中抱着的小女娃,又解下背上的英儿递给双福,飞身跃下斜坡,向那片赤血奔去。
“阿鸾——”
景生叫着想要拉住他,可那人儿就似一阵风飞卷着跃向大泉。
就在这时,泉边的花丛中忽然站起一个纤细的身影,他身上的藕色绸衫被月光洗得发白,连他娟丽的面容也被水光照得惨白,当他看到骤然奔近的明霄时蓦地愣住,丹凤眼中潋滟生波。
“青鸾——”
“鸾生——”
小元和明霄同时惊叫,彼此对视的眼中都有种了然之色。
“你果然来了——”
“果然是你——”
他们又是同时开口,小元忽地勾唇笑了,笑纹里含着鄙夷和轻视,“难道除了北朔的何薰,卫恒也成了你的幕宾?明帝陛下当真魅力无双,景……景生……!”
小元正说得痛快,一瞟眼间猛地看到跟在明霄身后的高挑身影,不禁失声低叫。
“什么?你……你说什么?”
景生与明霄并肩而立,不置信地凝视着小元。
小元忽觉心虚又有无尽的悲戚,他深吸口气,不看景生,只盱目盯着明霄,“我说明帝陛下的幕宾何薰要请我取回他留在陛下身上的某个信物。”
小元说得漠然而平静,用尽了他全部的力量,“他要约陛下见面,怎知陛下为了卫恒翻山过江不畏艰险地来到了西川。”
小元的这句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景生倏地扭头望向明霄,震惊地问着:“阿鸾,他说的是真的?什么卫恒?中毒的是卫恒吗?那个衡锦是卫恒吗?”
此事说来话长,明霄此时根本无暇解释此事,他顾不上回答景生的诘问,只焦急地沉声问道:“鸾生,天宝呢?你把天宝带到哪里去了?”
明霄四顾环视,拼命搜寻着那个命途坎坷的孩子。
“你对卫恒真是情深意切呀,连他的孩子你也关心备至,你是慈悲的佛,别人都是泥地下的魔,是吗?”
小元不回答明霄的急问,只站在血色群花中曼声细语,那摇曳的身姿竟如环围在他身周的碧火花一般凄艳。
“鸾生,你我都是凡人,非佛非魔,天宝是个无辜的孩子,你不该迁怒于他。”
明霄拼力压下心中的急躁,只盼能说得小元心软,告诉他天宝的下落。
景生沉思地望着相对而立的明霄和小元,双眉紧锁,不再插话追问。小元听了明霄的话,非但没有心动,面色反而变得更加苍白,他的妖娆凤目中扑出火光,竟比碧火花还要炽烈,“你有什么资格谈论无辜?你知道什么叫无辜?那个孩子是无辜的,难道我就该代父受过?难道我就该活在泥泞中?难道我就是有罪的?”
小元声声逼问,近乎控诉,他眼中的火熊熊燃烧,扑击着明霄沉重的心,明霄心头紧压的大石被这火焰烧炙,变得好似熔岩一般,“你没有罪,每个人落生人间都是清清白白,都是无罪的,是命运弄人,是命运和执念变人为魔!”
明霄镇定心神,知道此时小元已陷入极端,他的双手拼命伸向阳光,双足却沉陷泥潭。
“你也配谈命运?你凭什么大言不惭地在我面前谈论命运?你真的当自己是我的兄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