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毋意亦是百感交集:“往后,小女定好好侍奉老夫人。”
冯氏摆了摆手:“咋还自称‘小女’呢,该自称儿媳啦,我明日便找先生看个吉日,替你们把亲事办了。”
金毋意垂首回:“多谢老夫人。”
顾不言也跟着道了声:“多谢母亲。”
亲人团聚,眷侣重逢,好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冯氏眉间舒展,心满意足。
末了仍忍不住感叹:“今日从外头传来消息,称皇帝身体欠安,又称皇后即将临盆,我估计这朝中局势要大变了,幸好子仁已是白身,往后也就不必往里头渗合了。”
顾不言闻言一顿,“皇后临盆?”
说着与金毋意对视一眼,二人皆是心头有疑。
冯氏叮嘱:“临不临盆不关你事,你且安心在家成亲便好。”
顾不言故作平静地垂首应“是”
。
用完膳,二人回到墨香苑。
金毋意一时不解:“皇帝才从猎场回来,怎的就身体欠安了?”
又说:“之前从未听说过皇后娘娘有孕,怎的就要临盆了?”
顾不言伸臂抱住她:“皇帝身体欠安倒是好事,如此,他便没闲功夫追查你的下落了,咱们暂且先静观其变。”
她点了点头:“贫妾都听大人的。”
当夜,金毋意回了一趟梦家小筑。
小筑大门上挂着丧帆,入目一片惨白。
梦时的尸身已运回,正在举办葬礼。
虽说是葬礼,府中却未来一个宾客。
当日梦时成为锦衣卫指挥使时梦家小筑有多热闹,如今便就有多凄惶与冷清。
世态炎凉,人心难测。
一朝低谷,水落石出。
金毋意径直去了灵堂。
灵堂以前是府中的前厅,宽敞而古朴,如今挂上丧帆,倒是显出几份空旷与寂寥来。
阿昌正跪在灵前烧纸,绿苔则伏在棺椁上痛哭。
金毋意进去燃上一柱香,躬身揖拜。
绿苔踉跄着走上前来,问:“你还来做什么?”
她语气冰冷,满目愤恨。
以前那些愤恨被掩藏了起来,如今倒是无遮无拦了。
金毋意看着棺椁前跃动的烛火,沉声回:“我为何不能来?”
绿苔咬牙切齿:“若非是为了你,公子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如今公子死了……你竟是连一滴眼泪也不肯为他流,你如何能让公子安息?”
金毋意看着她:“绿苔,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我与你也不一样。”
她的眼泪早已在那夜的山洞里流干了。
绿苔哽咽摇头:“我说不过你,公子在世时也说不过你,你占尽了所有便宜,如今却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金毋意一时无言。
垂眸间,发现棺椁底下正滴着血水,明显是尸身受损严重。
她心头一阵难过,不敢想象梦时死前曾遭受了怎样的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