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
“此次是一名妇人被削尖的木头刺穿身体而亡。现场同样也有火烛与元宝纸钱。还有一封信件。”
乐文青说道。
“木剑?难道这就是所谓木咒?那夏学启说过,赵内的尸身上发现的信件里写的就是木咒。”
巫柯紧接着说:“不知那封信上写着什么?”
“你自己看。”
乐文青将另一张夹在官函中的麻纸递过去。
“辛未月,庚寅日,水咒?庚寅不就是在明日?”
“这么说来谋害赵内的人,有可能已经偷偷回城,再杀一人后又留信预告了明日的谋杀。可是他如何一边掳走红鹤一边避开白府侍卫的搜查?这是绝无可能的。”
“也许疑犯不只一人。”
巫柯轻抚颌下须髯陷入了沉思:“在一日当中,不知有多少商旅车队途径此处,听闻了农舍中的噩耗。因此城中的命案也有模仿作案的可能性。不知那妇人是何身份?”
“信中只说是普通人家的新妇。”
乐文青说道:“你挑匹快马尽快赶回去。我留在此处寻找鹤儿的线索,虽然我也知在这片树林里多寻找一次如同大海捞针,希望渺茫,但我不愿放弃。”
“属下领命。”
新会县城中显然正在流传着一条秘闻,那就是十几年前的山神诅咒,再次降临人间。
“一模一样,和十八年前一模一样啊。”
一位老者坐在茶肆二楼,四周围绕着数名闲人,他一手握住粗陶茶盏,一手捻着颚下银须回忆道:“当时一共死了五人,死法均贴合了金木水火土咒,死后也都被放在桌案上祭奠,据说啊,这些人的灵魂都供奉给了岭南山神,以保佑来年没有山洪来犯。当然,这全然是胡说八道。”
“就没有找出凶犯么?”
一名脚夫打扮的人好奇地问。
“没有。”
老者摇摇头:“当时官府也下令细查,好几年也没个结果。后来每一任来新会的县令都雄心勃勃地要将凶犯抓住,可最终都将其视为破不了的悬案。”
“现任的县令乐大人定然能将此案查个明白。”
另一个人说道:“他的爱女红鹤素有大唐第一女神探的美誉。”
“你还不知道吧,乐大人来这新会县才几个月,就传言那红鹤小娘子已被人掳走,至今生死不明呢。”
老者得意洋洋地说道:“说不定掳走红鹤小娘子的就是这凶案的主谋。我就有亲戚在县衙中办事,新会的不良人在城外山林搜了一天一夜毫无所获,恐怕是凶多吉少……”
“老人家,请问那十几年前的凶案,当真死了五个人?你可记得另外三个人是如何死的?”
问话的人是在茶肆角落坐着的一名留短髯高大的壮汉,正是新会县丞巫柯。
“当真是死了五个,我记得很清楚。”
老者信誓旦旦地说:“前两位和现在死的这两名死法一模一样,分别都是被铁剑和木头刺死。第三名是溺水,第四名是焚亡,最后一名是被埋进了土里。每一个尸身旁都留有预告下一次杀人的信件,因为事发恰逢在山神节前一段还见,因此才会有山神的诅咒这样一说。”
“怪力乱神不可随意胡说。”
巫柯不赞同地摇摇头。
“这可不是胡说。”
老者正色道:“我当时恰逢科举失意,才到新会县城投奔一家堂亲戚,他家两名儿子均长得精壮威猛,正在那县衙做不良人。我那时正满腹阴郁,不知前途在何处,每日全靠听他二人带回来的坊间八卦解闷,为此我才能此事记得如此清楚。”
“那你再说说,当时的县令可将此案查出些什么名头了?就算他未能侦破此案,也好歹会找到些线索吧。”
“我当然记得,不过你待我先喝完这口茶。”
老者不紧不慢地说:“不给牛喂草还想牛犁地。”
巫柯一听,赶紧招呼小二上了一叠花生,一叠牛肉干,又重新烧了一壶当季的新茶放到老者的桌案上才好声说道:“您老人家慢慢想用。”
一见桌上有肉,老者顿时喜笑颜开,接着说:“当年啊,我还记得当时县衙所有的不良人都在找一名散工木匠。据说只要找到这名木匠,就能破解这山神的诅咒。”
“可这又与木匠何干啊?”
旁边一名闲人问道。
“据说啊,这五起案件中有三起都有人见过一名木匠出现在凶案附近。”
“哦,那最后找到了吗?”
“可惜啊,就是未曾找到那人。”
老者遗憾地摇摇头。
“那你可还记得名字?”
“我记这么清楚作甚?”
老者不满地说道:“我只是住在亲戚家,见他们早出晚归多问了几句罢了。你想知道这么详细,不如上县衙问问那些官老爷,他们必然会有卷宗保存。”
他飞快地吃完盘中肉干,端着茶盏,转过脸又和旁人说话去了。
巫柯回到新会城中第一时间去了凶案的现场,死者如同信中所说是名米铺掌柜的娘子,平日里与人无冤无仇,遇害当日也只是寻常地清晨出门买菜,直到傍晚人还没回来,家人就报了官。她的尸身是在城中一处废弃的荒宅中发现的,荒宅的主人在几年前全家跟随波斯人的商船出了远门,至今未归。
如同在农舍中发现的第一具尸身一样,胸口插着尖木,被妥当地摆放在桌案上,下方点着白蜡与烧纸钱的铜盆。她的手中信已在自己手中,上书:辛未月,庚寅日,水咒。房间里也能见到新鲜血迹,可见瓦房就是那妇人的遇害之处。巫柯查看过现场过后,让范社运走了尸体,这才骑马来到闹市,想探听坊间流言。果真就在茶肆中听到了这诡异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