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儿又开始扯着嗓子嚎叫。
老鸨不知道宋锦儿什么身份,但她开青楼这么多年,知道规矩不能坏。
虽然暗怪宋锦儿一个女子偏偏来青楼给她添乱,让她不得不得罪李爷这个老客户,但她也不能放任李爷这么干,连忙招呼身后的打手过来钳制李爷。
双拳难敌四手,李爷就算力气大,还是被几个打手给扯开了。
宋锦儿衣衫破散,头发凌乱,整个人懵懵的,像是被吓傻了。
玛瑙捂着受伤的腰,过来帮宋锦儿收拢衣服,可衣服已经破了,怎么也遮不完整。
老鸨气得不行,还得陪着笑脸:“李爷,这两位姑娘真不是楼里的!你开开恩,放她们一马,回头我给你安排楼里最漂亮的姑娘好好伺候您。”
李爷到嘴的鸭子飞了,还让打手给押在这儿,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当即抖着脸上的肥肉骂道:“奶奶的!你们也不向外打听打听你李爷是谁!李爷看上的女人,哪个敢拒绝。”
宋锦儿终于有点儿回神,她平白遭受了这无妄之灾,又恶心又怨恨。
看着李爷在那里叫嚣谩骂的丑恶嘴脸,宋锦儿抖着手,指向他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李爷往宋锦儿脚边啐了一口:“你是谁?来青楼当婊子还立牌坊!爷不管你是谁,现在赶紧跪下伺候爷,把爷伺候舒坦了,爷就考虑考虑放你一马!”
宋锦儿听到这些污言秽语再也忍不了了,尖叫道:“我乃是礼部”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玛瑙紧紧捂住嘴,玛瑙疯狂对宋锦儿摇头:“不能说!”
绝对不能说,现在闹成这样,她家小姐最多只是受个惊吓,若是说出自己的身份,那小姐的名声就全毁了!
闺阁女子逛青楼,还被嫖客撕烂了衣服欺辱,就算老爷向着小姐,小姐也难逃一死。
玛瑙的力气从来没有这么大过,她把宋锦儿捂得呼吸不过来了,憋得脸色涨红,依然不敢撒手。
可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一道凉薄讽刺的声音:“老鸨,李爷,你们可是惹上大麻烦了。”
循声看去,一个玄色衣服的“男子”
站在门边,那双眼睛黝黑沉寂,似含着冰冷的黑曜石。
虞安歌哗啦一声展开扇子,漫不经心地从门口走过:“这位乃是礼部宋侍郎家的庶女宋锦儿,你们欺辱了她,准备好吃官司吧。”
李爷的酒一下子就醒了,他虽然叫嚣得厉害,可他不过是京兆府一个打杂混日子的小吏,也就能在青楼装装样子,万万没想到今天酒后失德,居然欺辱到侍郎之女头上来。
李爷双腿打颤,肥肉发抖,强装镇定道:“你胡说什么!礼部侍郎之女最该守礼才是,怎么会来青楼这种地方!”
虞安歌只是摇着扇子:“不信啊,不信你可以亲口问问这位小姐。”
宋锦儿在看到虞安歌那一刻,眼睛都亮了。
虽有空山雅集上,虞安歌难为她在前,可或许是虞安歌长相太好,又或许是虞安歌一句话,便让这个李爷停止叫嚣,所以在危险之中,宋锦儿不合时宜地产生了希冀。
莫非这就是奇遇?
传说中的英雄救美?
虞安歌把目光投向被紧紧捂住嘴的宋锦儿:“宋小姐可要想明白了,你惹怒了这位鼎鼎大名的李爷,不让宋侍郎来亲自接你回去证明一下,他怕是不会放过你。”
宋锦儿早被李爷刚刚欺负她的样子吓得手足无措,又被虞安歌这么一挑唆,顿时理智全无,还当虞安歌是真心为她好。
比起被这个李爷欺负,她宁可回宋府学规矩。
宋锦儿不顾玛瑙的摇头,用力掰开玛瑙的手,大口呼吸了两下,然后想也不想就冲着李爷大喊:“没错!本小姐可是礼部侍郎之女!敢欺负我,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在宋锦儿冲动的言语中,玛瑙心如死灰,身子抖得不行,手也不自觉松下了劲儿。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玛瑙整个人瘫软在地,一时间又哭又笑,哭自己可悲的命运,终将葬在宋锦儿手里,笑宋锦儿可笑,害人害己尤不自知。
宋锦儿的样子也让李爷等人大惊失色,这个寡廉鲜耻来逛青楼的女子,竟然是礼部侍郎之女!
而且她竟然还敢毫无忌惮地说出口!
宋锦儿担心他们不信,还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牌,上面刻着一个宋字,玉牌成色上佳,一看就是真品。
宋锦儿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哽咽道:“现在你们相信了吧!”
她这回是真的怕了,刚刚跟玛瑙叫嚣的话全都被她抛之脑后。
老鸨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不似作伪,顿时慌得不行,若宋锦儿真是官家小姐,整个醉红楼都要跟着遭殃,她连忙招呼牡丹:“快去拿衣服来!”
她年纪轻轻,竟有这样的癖好!
牡丹没想到宋锦儿居然这么大来头,也被吓得不轻,想了一下刚刚把李爷骗来并没有露破绽,才算是勉强安下心。
牡丹道:“妈妈,我的衣服都不适合给官家小姐穿啊。”
青楼女跟外面大家闺秀的衣裙可不一样,艳丽轻薄,以诱人为主,放在外面旁人一眼就能分别出来。
老鸨气得拧了牡丹的胳膊一下:“叫你去你就去!难不成让她露着吗?”
牡丹吃痛,赶紧打开房间里的衣柜,拿出一件玫红色的衣裙来给宋锦儿披上。
宋锦儿看自己报了家门,把他们都吓住了,这才恢复了几分胆子,指着李爷厉声道:“把这头肥猪给我绑了!我要报警,不,我要报官!把他扭到衙门去,我非要让他牢底坐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