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筠低了低头,她发梢上的雪花在暗色中微微发着光,连自己也惊讶于刚才大胆的举动,居然会想也不想地就把她拥进怀中。
所幸她没推开,而是任他抱着。围巾上的脑袋先是赧然地左右看了两眼,最后埋下头,鹌鹑似的扎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了。
他在心里暗笑,下巴蹭过她冰凉的耳尖,带出发丝摩挲的细微声响。
随后就这样轻抵着她的耳朵,直到那片地方逐渐升温。
两人一时片刻都没说话,就这样抱着,大片的雪花落在头顶的深色伞面上,发出落雪独有的声响,万籁俱寂。
直到唐岫的脸都红透了,不好意思再这么抱着,松开手往后仰了仰,想从他怀里出来。
可就是这一动,她才察觉到一丝异样,脸上的表情一凝,不确定是不是她误会了。
不至于吧……冬天衣服这么厚,怎么可能感觉得出来,大概是皮带扣什么的……
再说他们只是抱了一下而已,怎么可能……
宋修筠随后的反应也证明了是她心术不正,松开她的腰,动作温柔地拂落她发间的雪,嗓音还是清冽的,毫无欲色:“不是让你带伞出来了吗,怎么不撑伞?”
“下雪天撑什么伞?”
唐岫吞了吞口水,回答。
“车里开着暖气,一会儿雪化了,衣服会湿透。”
宋修筠说着,不省心地轻拍她的黑色大衣,雪沫子便从上到下绽开来,飞得到处都是。
唐岫也反应过来,跟着他在自己身上到处拍拍,凉丝丝的雪点在她手心化开,冻得手指有点僵。
末了宋修筠替她打开车门,把伞往她的方向倾了倾,示意:“快上车吧,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处男,敏感,理解一下。
愚人节快乐,正文完结章在写啦,写完发上来。
老树逢春
车里车外果然是两个温度,唐岫系上安全带,不一会儿就觉得脖子上的围巾碍事,解下来丢到后座上。
音响里放着熟悉的歌单,是虞羡的《sundowner(落日流浪)》,宋修筠是个长情的人,对同一首歌也能做到百听不厌。
窗上的雨刮器发出有节奏的响声,飘雪在近光灯中被映成金色。因此尽管车流太密,广场一圈的红绿灯把所有人都困得动弹不得,只余发动机低低的轰鸣,唐岫也并不会感到不耐或是烦躁。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夜色,在可以随意浪费时间的假期内,甚至没来由的觉得安心。
就这样消磨晚间的时光也不错,被困在雪天路况极差的车里,在霓虹下构筑起只有两个人的堡垒。
宋修筠又一向耐心,把车子换到n挡,发动机的声音倏地轻下来不少,耳边只剩虞羡舒缓清澈的嗓音,像是暮色里调的一杯薄荷酒。
唐岫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还僵着,大衣口袋又被安全带扣住了,没法放进去取暖,只能握成拳放在身侧。
宋修筠注意到她被冷风吹得泛红的指节,松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在底下找到她的手,修长的手掌在她的衬托下显得宽大,能把她完全裹进手心。
唐岫感觉到手背上贴紧的温度时,条件反射地抬了一下手肘,意识到他干了什么后,转头看他。
宋修筠脸上照例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甚至更紧地握住她,理不直气也壮地解释:“手太冷了,怎么不戴手套?”
借口借口!
唐岫脸上浮现欲言又止的神情,在心里腹诽了一大通,片刻后回答:“……忘记了。”
宋修筠闻言,只轻点了点头,本来就是托词,说多了反而砸自己的脚。
可唐岫这样被他握着有些别扭,暖和是暖和,没过一会儿,手心都攥快出汗了,在他掌心里动了动,想把手指抻一抻。
宋修筠以为她是想挣脱,下意识松开她,转头看向窗外。反光镜上方在不知不觉间也蒙了一层薄雪。
谁知道她只是趁机舒展开手指,之后就乖乖留在原位,看他没反应,还扭头飞快瞄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疑惑。
宋修筠暗暗松了口气,重新牵住她的手,片刻后感觉到她小幅度的回应,纤细的指尖弯起,轻轻勾在他的手指上。
他这才轻声问:“跟他分手了?”
“你说呢?”
唐岫瞥他,明知故问。
“再确认一下,以防万一。”
宋修筠的话音渐缓,最近越发感觉到她是个挺有脾气的刺儿头,眼底露出几分忍俊不禁。
“我要是没分手,你好意思跟有夫之妇做这种事吗?”
唐岫意有所指地看向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反问。
“只是谈个恋爱而已,什么有夫之妇,太言重了。”
宋修筠轻捏了捏她的手指,拒绝承认她的这个头衔。
唐岫闻言,嘟囔着回:“那也是正式的关系,不像有些人。”
她这是故意点他呢,宋修筠眼中的笑意愈发深刻,瞥了眼面前逐渐松懈的车流,喉结向下滑了滑,问:“那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唐岫本来只是故意刺刺他,想看他能沉得住气到几时,却没想到他一个学考古的,单刀直入这块儿倒是比谁都精通,一句话就点燃了某条心照不宣埋藏在底下的引线,引发后续的一系列爆炸。
宋修筠看她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浓黑的眼睫垂了垂,又补充:“虽然你才分手,我知道现在问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我等不到明天早上了,甚至等不到我们开车到家。”
唐岫听到第一句,自我检讨地抿了下唇,虽然一早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但她一个素来循规蹈矩的人突然要摊上无缝接轨男朋友这种事,还是有些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