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答案。
至此,距离一切尘埃落定似乎隻剩下瞭最后一个插曲——远道而来的晋王。
眼见衆臣跪拜宁王即位,晋王的心情已经不能单纯地用“略有不悦”
来形容瞭。
他远道而来相助,为的绝不是继续委身边地做个小小藩王的,然而从前许瞭他不少空头支票的薑殷却全无相助之意,一路走来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大殿火势消弭的第二日,他果然坐不住瞭。
晋王召集几人说有要事相商,约在偏殿漏夜相见,此刻的殿内隻有七人。
宁王、晋王、裴晗、薑殷、薑殷身侧的柔勉、戚无宁以及一位宁王随侍。
桌前有佳肴美酒,却没有人动筷子——明明知晓是场鸿门宴,然而大傢却全都来瞭。所有侍从都被卡在瞭门外,隻有宁王因身份可带一名随从侍奉,柔勉算作薑殷的妹妹,又不懂丝毫武功,所以也一同入宴。
晋王见大傢都不动筷子,略轻笑瞭笑,站起身来,竟然没有丝毫铺垫,开门见山道:“如今尘埃落定,先前兄长修整瞭两日,想必不日便要与大臣们相议著即位事宜瞭罢?”
宁王,坐在上座,微微抬眼道:“是。”
晋王厉声问道:“那麽先前兄长所说的平分天下一言,是否还作数呢?”
话音刚落,帷幕下冲出三名暗卫,先斩杀瞭宁王的随侍,随即又分别制住瞭宁王、裴晗和薑殷三人。
三名暗卫皆是夺雁以一当十的武士,又兼事出突然,几人竟然无一逃脱,全给制住。
柔勉本来不该来,隻是薑殷非要强硬带她在身边才在此,此刻见到薑殷被制住,当场发瞭疯,谁知被那暗卫一个手刀便劈倒在地,薑殷瞧得目眦欲裂,却因刀横颈侧不能动弹,愤恨地望著晋王方向。
宁王料到他不甘,却当真没料到他会采取如此偏激的手段,此刻虽然狼狈受制于人,却也没有失瞭王室风度,冷笑道:“九弟真是好魄力,这场鸿门宴设得为兄敬服。”
的确如此,几人早知凶险,皆有后招,却都没料到宴会开始晋王便立刻动手,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隻见晋王抚掌笑瞭笑,踱著步子上前,阴恻恻道:“谢‘皇兄’夸奖,‘皇兄’拿定主意瞭麽?”
晋王殿下
宁王受制于人,却不显得太惊慌。他明白虽然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但晋王投鼠忌器,必然不敢轻易杀瞭他,隻是聊作威胁筹码罢瞭。
隻是他大脑飞速运转著,却想不出即刻有效的对策,隻得僵在当场。
然而变乱就在他犹豫的这一刹那陡生——
那娇娇弱弱的柔勉方才被一手刀劈晕在地,却不知何时站起身来,手上握著薑殷的折刚匕首,没有制住晋王,却是抵在瞭戚无宁的脸颊一侧。
戚无宁生得极好,那匕首也是极为锋利,此刻已经在他脸上划出一线血渍。
柔勉说不出话,左脚用力跺地,在大殿中敲击出一声骇人的回响。
隻见她面孔坚毅,怒目圆睁直直瞪著晋王,用不著说话别人也知道她想表达什麽瞭。
戚无宁哑然失笑,对晋王轻道:“抱歉,裴潇。勉姑娘好身法,是我疏忽瞭。”
他眼裡似有不舍和决绝,下一秒,他手上忽然动作,竟然是要径直握住那刀往上撞去!
柔勉也是心裡一惊,没料到戚无宁竟如此决绝,宁肯立刻就死也不愿作为人质要挟晋王。
她竭力握住手上刀柄,然而戚无宁力气较她仍然更大,眼看匕首就要刺破喉咙。
谁知晋王忽然开口疾呼:“住手!!!”
他这下当真极为狼狈,从阶上抢身跃过来便要去夺柔勉手上之刀,眼珠鲜红充血。
柔勉到底还是一个松手,匕首落在地上,戚无宁的方才拼死往刀上撞的惯性没有收住,直直跌入瞭晋王怀中。
晋王单手搂住戚无宁,眼中腾腾怒火更炽,对著柔勉冷笑道:“勉姑娘,我还真是低估你瞭。”
他周身气场阴沉骇人,与方才那游刃有馀的模样又有所不同,眸间闪著令人胆寒的红光。
他先是低头去看戚无宁脸颊的伤口,好在隻是划瞭不太深的一道口子,并没有危及性命的伤处。
戚无宁扯出个微笑:“我没事。”
“你的账我晚些同你算。”
晋王恶狠狠吐出几个字,松瞭手将戚无宁放在一旁,抬眼往柔勉处看去。
仿佛方才暴起挟持人质已经耗尽瞭柔勉所有的勇气和力气,她此刻身上肉眼可见地发颤,往后缓缓退去,仿佛真的被晋王吓住瞭。
他却并没有向柔勉走来,而是径直往薑殷处行去,单手锁住薑殷喉咙,掌间缓缓用力,声音回响在大殿中:“你是小女孩,我不杀你。你的账我先从你姐姐手裡讨些回来。”
薑殷面孔瞬间充血发红发紫,痛苦地挣扎著。身侧的裴晗和柔勉都站不住瞭,柔勉离得更近,率先冲上前来,也竭力双手去掐晋王脖颈,仿佛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般。
然而即便她用尽全身力气,还是不敌晋王多年练下来的底子,仅仅是用力一甩便将她震飞出去。柔勉重重跌在地上,以头抢地,额前落下一抹血丝。
但她这一冲并非毫无意义,晋王不得不松瞭些手,薑殷得以再度呼吸,此刻剧烈喘著气,雪白脖颈上已经涌现出青紫淤痕。
即便如此,她还是奋力出生呼道:“阿勉,别管我,快跑!”
隻是方才晋王掐她完全没收力,也伤及瞭声带,她的嗓音嘶哑难以辨别,柔勉想必也没有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