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江在旁边踢了我一脚。
其实也不是踢,就是以大腿为轴心用膝盖撞我。青春期男生的骨头梆硬,撞得我大腿生疼。
我忍着痛,又抢了一次顾童宇准备拿的大瓶果汁。
晚饭结束,我自告奋勇替爷爷奶奶刷碗,没想到顾童宇也挤了过来。他比我嘴皮子利索,柳奶奶眉开眼笑,接着痛快地把厨房让给了我们。
就在我和他相视无言之际,柳江匆忙赶到。
现在不大的水槽前挤了三个人,在场所有人全都话里有话。
顾童宇问:“你们课业忙不忙?”
我答:“哈哈,说的就好像你不念高中一样。”
柳江打圆场:“咱们念的高中又不一样,普通高中和艺术高中怎么能互相比较?”
顾童宇接话说:“是啊,不过我们也是有课后作业的,我都是放学留校一小时完成的。”
哟呵,跟我比是吧?
我说:“我上课的时候就完成了。”
柳江又踹了我一脚。
半小时后,我们把碗碟洗完了,餐具整齐排布在沥水架里,我们没在这过程中打碎一两个真是奇迹。
顾童宇没有走的意思,他问我们接下来的打算,其实我作业并没写完,但为了圆刚刚撒的谎,我说我随便。
柳江说他要去练习室练贝斯,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我说我去柳江的房间预习明天的课。
顾童宇看看他,又看看我,然后说:“好啊,那我去陪柳江练贝斯吧。”
妈的你这时候怎么学会见缝插针了!
但人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我坚定地拎起放在玄关的书包,又毅然决然地向着柳江的房间去了。
柳江家是老胡同里的自建房,隔音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放下书包,我把门反锁,接着直接打开窗户,屏气凝神听隔壁传来的动静。
他们比我上来得晚些,声音有刻意压低,估计是在顾忌我学习,声量虽低,但听得清他们有说有笑的。
他们走近了,我听见练习室的门开了,又关上,不知道谁又去开了练习室的窗户,所以我这边听得更清楚了。
他们先是说了几句无聊的家常,又开始唠学校里的故事,接着是坊间奇闻。虽然听起来话题跳跃挺快,但他们之间的话语其实没我想象的密,更多时候是顾童宇在找话题,而柳江应声。
能听出柳江是咧着嘴答应的。
而且柳江的声音偏大一点,可能因为他靠近窗口。
对,是的,谁说不是呢——如此几个词语轮换着用,跟和我说话时完全不一样。
硬要找个词语来形容,那就是乖一点。
乖意味着顺从,意味着压抑,意味着没有他随便说话时那么奔放,而且柳江跟我待在一块的时候,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里是他在主动找话题。
好啊,杨平生拿下一局。
我压着向上的嘴角,用手肘撑在窗台上,继续去听他们之间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