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陈槐安好像从来都只活在他一个人的记忆里。
故事的转变是发生在那个秋天。
秋天,一个特别冷漠的季节,随处飘着的落叶一旦钻进泥土里,就很难再见到阳光。
一三年的九月,常丽忽然从外面回来了。
黎潮汐给她开院子门的时候差点都没认出来,她对这个女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六年前,那时候她们一起在电子厂工作的时候,大家都不待见她,她风评差,人长得却如一朵娇艳的玫瑰花,美的很有攻击性,真要说起来,陈槐安那孩子长的还有几分像她。
只不过现在,眼前畏畏缩缩站着的女人却是面色如土,双眼深陷,她甚至不敢拿正眼瞧人,年纪也不过才四十出头,却像六七十岁一般苍老,身后带着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不知道是她什么人。
不会又是在外面跟哪个野男人生出来的吧。
想起那些上门乱要账的刀疤男,黎潮汐对她就没什么好脸色:“你来干嘛?”
她眼轱辘转转,抖着嗓音道:“我,我回家。”
黎潮汐心里觉得好笑,几年了都不回来,在外面混惨了就知道回来找人擦屁股了。
“你找错地方了,这里不是你的家。”
“……我找陈海生,我是他老婆。”
黎潮汐听着心里直犯恶心。
这种话也说的出口,当谁不知道她做的那些事么,真不要脸。
“陈家早不住这儿了,你走吧。”
黎潮汐皱着眉就要关门,常丽却伸手堵着门口,一下跪倒在地上,开始大哭:“你这女人怎么心这么狠啊,呜呜呜我要回家,我儿子还在家里等着我,你让我回家看看我儿子呜呜呜……”
门口顿时围了一群过路人对着黎潮汐指指点点。
黎潮汐一脸的晦气,“谁不要你回家看儿子了,你儿子不在这里啊,他搬走了!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只是不管黎潮汐怎么说,女人都只是嚷嚷着要回家,似乎是铁了心要赖这儿。
个高儿的少年想起先前女人交代的事,也开始跟在她后面哭,哭声一个盖过一个,终于把几乎不出门的房东给引来了。
女人一看到房东,两眼放光,就像狗看到骨头一样,一下子扑到她脚边,大哭:“月妹孃孃(阿姨的意思),陈海生那个没良心的东西搬走了是不是,钱都没了,你怎么不拦着他呜呜呜,那我怎么办。”
黎潮汐在一旁冷眼看着,冷笑一声。
怎么办,自己贱,扶不起来,活得跟个臭老鼠一样怪谁。
房东也不惯着她,虽然女人是她家老朋友的侄女,但是德行太差,她让他们一家在这住这么多年都算不错了,成天给他找麻烦,她横着眉毛,劈里啪啦就是一顿输出,“我不是早让你们离离离,你不听我的,还不如离了早断干净。”
“你在外面欠一屁股债,人都找到这来了,我一个老太婆人都老了,家里一堆人,哪还能受这个惊吓,你现在知道,他走两年了,我跟你说,你以后也不要再来。”
女人一听就急了,她想到什么,眼睛里充满惊恐,声音发抖,似乎极力想撇清这件事情,“那不是我欠的债啊,我跟他没关系啊,他死了,那些人背上有案子,他们都进去了不会再来了,月妹孃孃,我自己亲孃孃死了,我没地方去了,你留我在这住一段时间吧。”
房东看她一眼,有些震惊,“你说什么,你孃孃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
常丽抹抹脸上眼泪,似乎是真情流露了那么些伤心,“……去年年初的事。”
听闻老朋友去世,老太太也伤心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