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一路地势险峻,群妖匿伏,谢棠用牛皮纸和炭笔仔细记下途径看见的东西。
他开始学着沈澈的样子,尝试着用她的眼睛去看待世间的一切。
他想或许以后去的地方可以个人烟罕至但也不能过于与世隔绝。最好方圆十里内有市集,毕竟沈澈喜欢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半路偶然经过了一个破烂道观,大门前挂着算八字的牌子。木牌子掉漆破旧,字迹都不甚清晰,可谢棠突然想进去看看,若是沈澈,她一定会进去看的。
那道观很旧了,木门被风一吹便斜斜搭在墙边。庙里只有一个老道士和一个小道士。
谢棠将自己和沈澈的名字交给老道士,那老道士拿着几块龟壳移来移去,谢棠也极有耐心地等着。
只是算完了一卦,老道士愣了半天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地说不出话来。
老道士很老了,为了赶在寒冬前给小道士准备过冬的粮食,便昧着良心艰难地说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谢棠听到老道士说他们一定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他不问为何,也不管如何就能在一起,直接给了两人几锭金子,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留下两人在背后又是鞠躬又是道谢。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知道曹有璘为何会将她带来。
他自大到认为自己能护着她,自满于沈澈对自己的信任和亲近。
固执己见地认为沈澈一定会等他,沈澈会像她说的那样不会离开,可说谎的人终有一天也会被人欺骗。
谢棠此时此刻仿若行将赴死的野狗,残喘着一口气,疯狂发泄自己的怨怼不平。
曹有璘避之不及,甚至一时接不住他的动作,剑锋好几次从他暴突的眼前堪堪擦过。
他砸在地上,沾上了满脸的灰土,更显得像从污水黑洞里爬出的老鼠精。
身前傲然而立的人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鄙视着趴在地上的曹有璘。
曹有璘心里怨毒无比,谢棠从来都是颗棋子,就连修炼妖力一事也是被他强逼着走上这条路。
明明都是紧攥在手里可拿捏利用之人,如今却反转过来用体内的妖力辖制自己。
那趴在地上的男人身体迅速地发生变化,脊背的骨骼更为明显地突出,四肢骤然扭转着伸长,一张脸上眼睛黑洞洞的。
如他所愿,他终于舍弃了人性,成了彻彻底底的妖魔。
他拿出一直藏着的灵骨,嘶哑着嗓音开口道:“谢棠!你看清楚了,你真的不想要吗?”
谢棠冷眼看着,浑身散着凌厉的气息。打斗中被撕裂的伤口处血液源源不断地涌出,沿着衣角滴下,染红周围的一片。
曾经被他视为底线的灵骨,如今也可以弃如敝履。
体内的妖力肆虐翻涌,深潭般的眸子瞳孔变幻,光芒闪烁后,变成了琥珀色的兽瞳。
曹有璘几欲癫狂,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令人胆寒的人,自己一直追求的东西被谢棠轻而易举地得到。
谢棠手一挥,曹有璘手里被当做筹码的东西迅疾地飞进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