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一股冷寒爬上了她的後背:原來她以為的噩夢般的初遇並非真正的初遇,這場噩夢早在她矇昧無知時便已開始……
第25章
他們停靠的這處是還需七八日到京的永康渠,河岸碼頭邊十分熱鬧,店鋪林立。
帖子上字的筆法娟秀,姜瀅瀅邀請蘇輕眉去岸邊的觀景樓上一敘,說是因為世子表哥提起她數次,姜瀅瀅想好好答謝她對失憶表哥的照顧。
蘇輕眉承認吃了6遲兩包糕點,怎麼不記得她何時照顧過他?
啊,她明白了,6遲故意的,想看心愛女子為他吃味,他怎麼那麼多心眼,想和姜瑩瑩玩些情把戲,偏扯她下水。
綠桃好奇地捧著淬了金粉的請帖翻看,就差上嘴咬一咬純度,「小姐,那您應約嗎?」
「她寫的是國公府養女,拿名頭壓我,我怎能不去?去就去吧,反正免不了要去見一次。」
姜瀅瀅的性子,蘇輕眉領教過。
她長相溫婉,姿態端嫻,說起話來更是細聲細語,是京城大戶人家裡培養出來的一府主母人選,平日看著不爭不搶,關鍵處絕不手軟,也拉的下臉面,手段處處藏著軟釘子。
一個成了親還敢豁出去借吃酒跳河,想讓6遲心疼的女子,蘇輕眉自認惹不起。
不過,她能理解姜瑩瑩,若是她的情郎和別人在破廟住了一晚,她也會不高興,忍不住去探探虛實。
蘇輕眉不願得罪未來國公夫人,此刻去說清是最合適的時機,難受一時,好過將來被惦記,處處受制。
唯一的阻礙,是她的月事著實犯疼。
「綠桃,你幫我燒兩個手爐,披氅換成厚的那件,再……再拿副茸毛皮靴……總之怎麼暖和怎麼弄,將我圍裹起來。」
綠桃忙應下,「好的好的。」
蘇輕眉提氣坐起,提前喝了杯薑糖水,又想起什麼道:「還有讓拂冬跟我去,你在這裡陪我外祖母,她力氣大,萬一我疼暈了,還能抱的住我。」
綠桃聽得心疼壞了,癟著嘴道:「要不然小姐您別去了,看您這臉蛋白的……」
「放心吧,我沒事。」
蘇輕眉深知她不是生病,純粹就是淤血不暢,疼歸疼,左右要不了命,反正說幾句話就能回來。
她收拾妥當離開後,綠桃在船板上眺望自家小姐的身影,面露擔憂,重重嘆了口氣。
長庚恰好經過,想起世子的囑託時刻盯緊,便問道:「發生了什麼?」
沒人關心還好,有人關心,綠桃徹底打開了話匣子,哽咽埋怨:「還不是你們那位尊貴的姜姑娘,我家小姐都難受成那樣了,她還發帖子要見。小姐不想惹事,只好去,連路都走不穩!」
長庚簡練概括:「姜姑娘逼見有病在身的蘇姑娘?」
綠桃撓頭,聽出方才她話里的漏洞,坦白道:「那……姜姑娘發請帖時,倒是不知小姐身子不適,但、但她用身份逼小姐去見了呢!」
「無緣無故,好端端幹嘛見我家小姐。」
綠桃鼓起臉,嘟嘟囔囔地回到林瓊英那,長庚思忖少頃,回身走進了世子的房中。
……
—
所謂的觀景台就是河道邊,最高的西江月大酒樓的頂層露天閣樓。
站在憑欄處遠眺,和江南的矮山不同,這兒的群峰峭拔,遠山成黛,瀰漫的灰白雲霧和蔥鬱的冬青樹相映成,儼然一幅巍峨壯麗的山水風景畫。
蘇輕眉有感而發,感受到離京城越來越近,細算起來,那裡於她也曾是第二個家鄉。
忽地一陣穿堂冷風吹過。
蘇輕眉裹得嚴嚴實實的領褖,百密一疏,盤扣中漏了幾絲兒風,激起她一陣戰慄,小腹頓時一股暖流直下,痛的她臉色更蒼白幾分,拘著腰有如紙片,搖搖欲墜。
拂冬體態敦實,扶住蘇輕眉很穩,奈何不如綠桃機靈,這般才發現風口在何處,遲了一步擋上去,自責地恨不得錘自己一頓。
「喲呵,至於嗎,這離立冬還遠著呢,吹陣小風就受不了了,怪我家姑娘沒請你坐下不是?」翠丹說完,向胖丫鬟拂冬站的那處飛了個白眼。
姜瀅瀅等她說完,出聲制止:「翠丹,不得無禮,蘇姑娘來者是客。」
和在京城時的素雅不同,她此次過來穿著亮麗,芙蓉花樣的緞面薄襖和逶迤曳地的純色棉裙相得益彰,打扮看得出有精心準備,妝容適宜,雲發斜插一支雙花鎏金銀簪,簡單不失貴氣。
她原本很有底氣,直到看見蘇輕眉那不飾妝粉,依舊艷麗的美貌,心裡瞬間不痛快起來,面上儘量保持標準的官家小姐的淺笑。
「蘇姑娘,是我疏忽,你快請坐,不然,表哥怕是要責怪我不懂事,怠慢客人。」
蘇輕眉早就站不住了,不和她虛偽客套,「多謝姜姑娘。」
說起來,姜瀅瀅和6遲不是真的表兄妹。
姜瀅瀅的祖父曾是翰林,和老國公爺是摯友,兩家一直想結親,大兒子尚公主,便讓二兒子娶了對方女兒,也就是姜瀅瀅的小姑姜佩。
姜瀅瀅年幼時常去國公府玩耍,小孩子看到比她大的就胡亂喊表哥,糾正好幾次不改,姜佩便笑言那就隨她去吧,由此硬生生攀上了這層虛的不能再虛的關係。
甚至一度,姜佩頗有些想撮合外甥女和6遲婚約的意圖。
然而姜老太爺雖說才學卓然,幾個兒子卻十分平庸,屬於爛泥硬扶上牆也黏不住的那種,姜瀅瀅的父親已是其中最有出息的,止步五品,堪堪此等身份,怎可能嫁給長公主的兒子作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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