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示意,红梅直托至她前面,一股难闻的味道立即钻入鼻孔。
“德妃娘娘请吧——”
红颜矮了矮身。
“这是什么?”
渔阳惊诧地盯着眼前还氤氲着一层薄薄热气的黑汁子,心内骤然惊慌。
“你说呢?怀了不是皇上的种还能有什么!”
季婉却是一脸的得意之色。
“我不喝!”
渔阳猛地站起来,“你们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我是中宫皇后!”
季婉也呼地站起来,傲然直瞪着她。
“我要见皇上!”
情急之下她冲口而出,跟着她自己就后悔了。
季婉听了似听了个很好笑的笑话似的,毫无仪态地放肆大笑起来,笑完了,才一字一顿的说:“这就是皇上的主意!”
即使知道这可能是他的决定,她仍是听了晴天霹雳一样,浑身都颤起来。
“不!……”
“娘娘,趁热喝了谁都省点心……”
红梅阴恻恻地送到渔阳嘴边,渔阳忙避开了。
“让她喝!”
季婉焦燥得狂怒地命令。
废居长门!
渔阳惊得忘了挣扎,只傻傻地盯着季婉那张变形的脸,哀哀地想当日竟对她如此信任,原来,又是自己欺骗了自己。
旁边的内侍领命一齐上前,按着渔阳硬生生地将半碗苦臭的黑汁灌进她口中。
渔阳喘息着趴在地上,流出的黑汁弄污了身上湖绿的衣衫,唇角犹存一抹令人惊悸的乌墨。
见她喝完了,季婉笑得很尖利,声音里尽是志得意满。末了又说:“皇上和太后是不会允许宫里的妃嫔生出野种的,以后,你就带着这个清净的身子安份地呆在长门宫吧!”
那一字一句,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地刺在身上,虽流着遍体的血,她竟感觉不到痛,只有透入肌骨的冰凉!原来人,竟可以如此无情。
季婉领着众人笑着离去,渔阳如木雕泥塑般僵在地下,一任泪水模糊了双眼……
绿春冲进门来,
从来只知道他阴险残忍,漠然冷血,没料到,他竟还是残忍到连一个腹中的胎儿都不肯放过!
腹中的孩儿何其无辜,她的心痛得没有了任何知觉……
太后听得风声赶来时,渔阳已痛得在榻上打滚,不消一刻钟,便滑下一缀肉牙儿来。
太后哀叹一声:“作孽!”
便蹒跚地离去了,步履显得如此苍老……
——三个多月的孩子流掉了,渔阳犹如抽去了心似的,神思恍惚行动麻木,不吃不喝,严然一个行尸走肉的人。
他杀了她的孩子,这个毫无人性的魔鬼!渔阳心中刻刻念的,便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