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春无奈一吐气,这主子真是处变不惊,这时候还有闲心开玩笑!
正画着,忽然外面报说上官乐师来了,渔阳忙将画纸一翻一掩,上官易羽已走进殿来。
自从承恩宫被禁,这里便如牢房一般,无人能进也无人能出,上官易羽倒说来就来,可见他在这宫中来去自如的程度确实非比寻常。
我带你走,可好?
上官易羽不着痕迹的斜瞥一眼那画纸,唇边嘣出一声嗤笑:“都大难临头了,还有心情作画,在下倒想看看画的是什么。”
说着,便要过去。渔阳站着不动,却冷着声道:“那不过是一幅寻常山水画,先生有事请说吧,这宫里已是是非之地,先生逗留太久会惹人非议。”
上官易羽见她脸上丝毫没有惊慌之色,言词却是十分强硬的,便站住了,微微一笑,道:“在下失礼了!”
又看一眼旁边的绿春,“在下想借一步说话。”
渔阳见他没了往日的冰冷,言行间竟是往日从未曾见的翩翩温润,略感一丝惊诧,又见他神色如此谨慎,无来由地想起当日廊下说的那句话,便示意绿春出去。
“如若我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你是否愿意跟我走?”
上官易羽等到绿春的身影消失,突然道。这些话说得太突然,渔阳被吓了一跳,惊疑地瞪上他。
上官易羽情怆然一笑:“我知道此时跟你说这话很唐突,但如果我不说,只怕从此就没机会了!”
“为什么?”
渔阳虽然与他的交情并不深,也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但见他说得如此凝重,不由猜疑。
“你以为你还逃得过吗?不管下毒的是不是你,以你的身份,是保不住性命的!即使保得住性命,也保不了腹中的孩子!”
上官易羽的表情显得分外凄怆。
渔阳心内骤然震动,眼中也露了一丝慌张。
是啊,受伤最深心中最痛的便是他,他有什么理由偏坦自己?自己在他心目中又算得了什么?他凭什么帮自己雪冤?朝中的大臣又岂能容得下自己?
孩子……
渔阳心内又是呯然一动,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案上的画瞄了一眼。然而这细微的动作,仍没逃过上官易羽的眼睛,上官易羽不动声色地勾勾唇角。
“虽然你父亲势如破竹地夺下阳城,但你可曾想过,如若你父亲果然杀进皇城,你是否还能活着见到你父亲?或许,你父亲还末来到城外,你已人头落地!”
上官易羽空灵的声音缠在她耳边,不急不缓,犹如宣判着她未来的命运!
如若真有那么一天,以慕容祈墨的性子,这,确实便是她的下场了吧!渔阳的心内便开始翻腾起无数浪花,她的主意便如浪中的薄舟,飘摇yu翻。
“我带你走,可好?”
这句话,此时对她来说无疑有着巨大的魅力!她望上他的双瞳,那瞳仁里,盛满恳切与真诚,没有半点虚情假意!
渔阳犹如绝处逢生般惊喜的眼中映出上官易羽温知的笑脸,笑脸里布满自信与鼓励,让困境里的人无比渴望依靠。
以他在宫中的地位,带她出宫绝不是问题。渔阳摇动的心,几乎要毫不犹豫地投靠了他。
可是,来得太突然的东西,往往让人觉得不真实,这徒然而来的转机,忽然也变得如此不切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