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右景一动也不动,坐在栏杆上,若往下,会摔得粉身碎骨,可心却不是因粉身碎骨的结局而如擂鼓。
秋予抱得那么紧,像是一松手他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她双臂的力度,绞紧了他,连温度都带着惶恐,是不停生长的藤蔓,要把他藏在枝里。
只有她,不需要回头,不需要开口,他知道是她。
他取下口中咬住的相机,放在栏杆上。
“我不跳——我不跳了。”
秋予慢慢松手。
6右景这才扭头看她,跟随她的动作,慢慢将上半身往下躺。秋予双手向上,抬撑住他的脊背。他的双手撑在石栏上,上半身放平,就这样倒着,调转方向,世界在他眼中颠倒。他去看秋予低下来的脸。
“好重,快起来。”
秋予闭上眼,开口。
心绪已宁静,却听6右景笑道:“你放手也没关系。”
秋予想放手的,真的,可是不敢。
快告诉我吧,为什么会不敢?他都说了——放手吧。
手在颤抖,在将要离开他的那一刻,6右景直起身子,坐直后扭转,从栏杆上跳下来,见她收回了手,揣进口袋。
“考试也不午休?”
“不困。”
“吃午饭没?”
“不想吃。”
他就靠在她身边,这个角度见他蹙眉,线条干净中的一丝褶皱,想抚平。
“为什么一直看我?”
他问。
秋予心停跳一排,脑内一震,道:“生日快乐。”
“6右景,祝你生日快乐。”
她说。
6右景无动于衷,明明今天就是他的生日——秋予知道自己这样不高明,掩饰得就差直白,可是——求你——求你接受祝福吧,不要再问——
“谢谢。”
他淡淡道。
那种莫名的情绪,无端升起的不确定让秋予迷茫。
十一月,天气开始转凉,风好冷,正午的太阳却如此灼热,把她所有的阴暗翻晒。
他的眼睛却被阳光筛亮,看着自己的时候,像在表达又像只是沉默。
搞砸了是不是?又搞砸了。
宁愿被他咬一口,咬掉一块肉下来,或者捅一刀,进肉里,还有温热的血。
谢谢——好客气。
秋予听见自己说,笑音婉转:“不客气的,一年只有一次,要好好过。”
她弯腰捡起自己的活页本,低头翻看,手刚从口袋里拿出来,指尖还是凉透了。
这样会很累,她设身处地地想,如果自己是6右景,早走了。不断地付出,却没有回应,或者说得不到他想要的回应,很痛苦吧。他想要的是什么,是自己也承认——喜欢?
可想要握在手里,是喜欢吗?
她还想不明白。
更不用说,她知道,握不住。在此起伏间,她依然力持平静,悲观地告诉自己。
“两点整考试?”
6右景的嘴唇抖动了下,问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