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予不动如山,剑拔弩张中抬起右手,拿着小勺敲敲杯壁,叮叮当一响,众人视线便聚焦到她身上。
她轻声:“姑姑,高叔叔不是送了礼来么,这份大礼,不如大家一起鉴赏一番。”
秋清山眼底有欣慰流过,她修身养性多年,眉目早没有当年的凌厉之感,抬了抬手:“这也对了我们家的路子,今天是个好日子,犯不着为了丁点大的事伤了和气,小予,去帮奶奶看看。”
高晋看着秋清山这模样直作呕,她要是再说一句买卖不成仁义在,那可真要吐出来。
秋予的手要抽出来,6右景不敢放,却见她低头,覆盖上另一只:
“等我。”
6右景这才松手,这时心反倒沸腾起来了,郁色正浓,放她上台后看了眼一直站在秋予背后的恒星,两人对视,电光火石间就有了计算。
银河担忧,在秋清山的示意下也站了起来,跟在秋予身后一起上台。
秋明春这才提了口气,秋予都还立得住,她总不能垮了,转头吩咐侍者分批次把宾客带离。
厅内围餐才上到一半,宾客6续离席。
台上的女孩一袭旧旗袍,举手投足利落得很,打开了锦盒,转过去走到投影旁。
投影下有银河拿来的全家福,银河正慌乱,就见秋予一掌把那套相册掀到地上。银河心痛得要命,握紧了拳头,还是帮她把盒子放在了投影下。
强光打过,宾客都在屏幕上见到这枚镯子。
冰黄翡飘红的一枚镯。
看见了的宾客们皆倒吸一口凉气——豪横。
秋予不知者无畏,直接上手拿了起来,转了一圈,问银河:“很贵?”
银河学这个的,贵是贵,可惜只有一只,要是成对肯定是天价,单镯她们家也不是没有,怕秋予怯场,给她底气:“我们家又不是没有。”
秋予一点头,就在银河准备接过来细看时,奋力往身后的液晶屏上砸去。
银河人都不对劲了,一时间站不稳,扶着桌子头晕目眩。那可是冰黄翡!再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听那声音,嘎嘣的脆响——那么多零就换这么一声响!
有人惊呼,这等场面,这荒诞的行事,就像是大厅里空气稀薄起来,谁还能好好呼吸。
旁支的几个匆匆靠过来要捡,秋予一脚把断镯子往角落里一踢——
“你这孩子!”
“砸了就砸了,听个响算抬举你了,高晋,叫你一声高叔叔是我有修养,你照照镜子自己配不配。”
也不装了,撕吧,大大方方地撕!
撕不碎也要撕一块肉下来,你不要我,你嫌我这身血脏,我就愿意要你这血这肉?
古时就有哪吒割肉剔骨,如今你对我有几分恩情,也要我血肉模糊?
砸!
该往他脸上砸!
“秋明春,你-他-妈养的好女儿,我是‘高叔叔’,妈-逼的你亲爸还在地底埋着呢,我这顶绿帽子戴得正也不稀得说了,你是个什么小杂种也敢和高家作对?不说别的,秋进南,你把这小白眼狼当亲女儿养不膈应?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好了没就愿意替你姐鞍前马后,当狗当上瘾了?你们秋家一堆逼事,谁摊上你们不惹一身腥?啊?”
那叫一个洪亮——闹剧!惊天闹剧!
宾客们都在侍者的引导下往外走,有几个多听了两句的还被秋爷爷亲自带了出去。
谁想走?谁不爱看这轰轰烈烈的大戏!
扯进了多少人!
旁支的本来在看热闹,现在也听不下去了。拔出萝卜带出泥,谁比谁干净,特别骂起秋进南时,好几个都上来劝:
“高老板,这些话说出来就掉价了。”
高晋还管掉不掉价,指着恒星:“来,说说,她是谁的种?”
恒星身体不好,惨白着脸,就剩一口气,掩面轻咳。
秋清山看着几个孩子,秋予已经平静,扶着哭泣的银河走过来,恒星不说话,只哀求似的朝她摇头,叹息:“秋予——好歹是父女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