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佐伊微微俯身,施施然一侧身,淡妆素饰,很是清丽。
佐伊身后的侍女见到了岩止,自然是很识相地退避了。
岩止微微敛眉,看了眼出现在金殿门口的佐伊,淡笑道:“你做得很好。”
佐伊没有吭声。
岩止却是耐心十足,他眼中精光湛然,锐利得仿佛可以洞穿人心,没有人可以在他眼前隐匿丝毫半寸。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帮了他不少大忙的女人,倒是要看看她专程来这,到底要说些什么。
佐伊终是不如岩止沉得住气,咬了咬牙,悦耳动听的女声清晰落地:“我的族人……”
“他们很好。”
岩止蓦地勾起了唇角,已然从她身旁走了过去,衣袍被风扬起,轻轻地擦过了她的肩膀。
莫依旧沉默地跟上了岩止,仿佛没有看到矗立在那里的那位美丽的女子。
莫是岩止的近身侍从,除了岩止,即使是王妃,他也可以不用行任何礼,唯独效忠岩止殿下一人。
“那个孩子最近在忙些什么。”
岩止正往办公的宫殿走去,眯了眯眼睛,他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淡声问道。
说起来,这一整个冬季他都忙于公事,那个孩子也极少给他惹事端,安静得过分了,反而让人不得不好奇,这个小东西究竟能忙些什么。
“孟姑娘这几个月常待在房中,其次最常去的便是浴殿。除一日三餐由贡桑阿妈送进去,并不见她去任何地方。”
莫如是禀告。
岩止计策
这一整个冬天岩止似乎都很忙,受灾部落的面积很大,大贺城多次遭到动乱的灾民的骚扰,摩擦不断,大量灾民涌入了大贺城,使得岩止不得不动用武力限制大贺城外的灾民涌入城内。
这种时候,倒是没人在意这个奇怪的中原孩子究竟在做些什么。
从浴池中起身,雾气朦胧中,一道娇小的身影慢条斯理地擦干了身子,白皙的肌肤泛着健康的柔光,她一层一层地为自己穿上了干净的衣服,系好了腰带,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贡桑就守候在浴殿之外,看到孟轻尘时竟然仍感到惊讶不已,开春了,孟轻尘脱去了冬日里厚重的装束,变化更加明显了。比起去年冬天,这个孩子长高了不少,那轻柔细软的黑发也长长了不少……
虽每天都能见到这个孩子,但为何她总会觉得每一次这个孩子从浴殿里走出时都有些不一样?浑身上下仿佛经过神圣泉灵的浸泡,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容光焕发,熠熠粉嫩,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依旧还是那双冷静聪慧的眼睛,精致完美的中原面容,但举手投足之间却不可抑制地从内而外散发出一种奇妙的光泽……
“你怎么了?”
轻尘从浴殿中走出,身上穿的依旧是中原的服饰,月白色长裙恰到好处地衬出了她娇小的身型,腰间是藏青色的佩带,绣着金丝祥云的图案。
轻尘的喜好贡桑已经相当了解了,为她准备的都是些剪裁利落颜色素净的衣服,她总算摆脱了那些曾一度让她颇为头疼的粉裙黄裳。
清润悦耳的童音蓦然响起,贡桑顿时回过神来,掩去了眼里的惊讶:“老奴送姑娘回房。”
“嗯。”
孟轻尘倒也不甚在意,淡淡应了一声,很乖巧地由贡桑将她送回房间。
这个漫长的冬季,她最常去的地方便是浴殿,否则便会长时间地待在自己的屋里,这个孩子的身体很神奇,比之当年的她更有慧根,重拾内力的过程竟然无比顺畅,短短数个月,她便已恢复了从前的二层内力,莫说她孟轻尘了,就是爹爹在世也定然会惊讶不已!
“岩止呢?”
说起来,她这段时间都醉心于武学,只知道岩止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到寝殿,她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些什么,有时他会径直回到浴殿沐浴,然后便又往办公的西殿而去,日复一日地忙于公务,如果不出意外,他定然已经成竹在胸,不用多久便可收获成果了。
眯了眯眼睛,孟轻尘的脚步忽然停滞了下来,若有所思地望着天上那轮还不大刺眼的太阳,金色的光细细碎碎地洒落在她的脸上,勾勒出的,是一幅金色的水墨画,画中是这个孩子从发梢到足尖流畅的线条,还有一日日越发出类拔萃的侧脸轮廓。
孟大将军本来就是个武痴,不碰武就算了,一旦碰了,便会废寝忘食,天塌不惊。她不知道岩止究竟在部署些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城外早就乱成了一团。
如今若问贡桑,或许她会告诉她吧?贡桑是这座王殿的老人物了,她是岩止的乳娘,岩止虽待人严厉,即使是贡桑,也在他那吃了不少狠亏,但毕竟是岩止信任的人,她应当是知道些什么的。
这个中原孩子的年纪虽小,但经过这段时间亲眼所见的一步步变化,贡桑待轻尘却不似对待一个小孩,她心里莫名地对这个来自中原的孩子有一丝敬畏。
“王刚与克涅、支罗两位部落首领见过面,上午时已经出了城,亲自视察受灾部落的情况。”
贡桑将近来发生的事简单地向轻尘说了一遍。
岩止发函请求头曼单于出兵援助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大概本来就是岩止想要的结果吧。
孟轻尘漆黑的瞳眸里忽然闪过一丝灿然精芒,她高高翘起了唇角,心中却是不得不对岩止的手段惊讶不已,岩止果然是个出色的王者,他野心勃勃,忍了这么多年,竟然是为了今天!
贡桑虽叙述得并不完全,但聪明如孟大将军,怎么可能猜不透如今这情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