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千两银子换一条命,是值得的。
可这一千两,却不是个小数目,能付得起的人,也就是豪门大富的。就胡漠这帮土匪,抢劫个十来年,怕是也付不出这昂贵的医药费。
梅以萧说:“这很划算。”
他加重了语气,“土匪干的是刀口舔血的勾当,据我所知,胡寨主你的仇家也不少,人在江湖走,总会挨到刀的。胡寨主,我出诊三次,治的不是三次病,救的是三条命。三条命,换我们两个人的命,很划算。”
这的确是一笔划算的买卖,胡漠动了心。
胡漠嗤道:“空口白话,我凭何信你?!”
梅以萧说:“凭我是玉面神医。”
玉面神医梅以萧,一言九鼎,从不打诳言。
胡漠又道:“你凭何证明你是玉面神医?!”
梅以萧说:“凭我的眼睛。”
梅以萧不是纯粹的中原血统,他的祖上有与外族通婚,所以,他眼睛色彩与常人是有所不同的。他的瞳仁泛紫,颜色很浅淡,不细瞧是瞧不出异样的。
胡漠盯着梅以萧盯了半晌,遂道:“好,我卖你这个人情。”
他扯着嗓子大呼,“兄弟们,撤了!”
张虎嚷嚷道:“头儿,不打劫啦?!那个说咱们是要饭的家伙没处置呢!”
胡漠说:“咱们是劫人钱财又不是劫人命的,人都给了咱钱了还劫个屁!走!”
土匪们说走就走,没人墨迹,就分分钟,人走了个精光。
梅以萧神经一放松,骨头都软了,靠着景辰站都站不住。
他的伤口裂开了。
景辰半扶半抱着把人给拖进房,放到床上。
他掀了梅以萧的上衣,后背上那道本已好得七七八八的伤口又是皮开肉绽的,渗出的血把里衣染红了一片。
梅以萧说:“我们要赶紧走。”
景辰用热水给梅以萧把伤口擦拭了一遍,才给他敷上生肌膏,“不是都给了那要饭的……不,土匪银子了么,总不能再抢我们一次,不用急。”
梅以萧说:“这事说不准的,我能保证自己是个一言九鼎的人,但我不能保证别人就不会出尔反尔啊。”
景辰的人情世故向来不过关,他对事物的评判标准基本都来源于书本。
他从书上读到过,江湖是个复杂的社会群体,既讲道义又充斥着尔虞我诈,是一潭深水,既然梅以萧信不过胡漠的人品,他就更不信了。
草草把梅以萧的伤处理了,耽搁了半个时辰,两人就上路了。
这一次,他们倒是走得太平,没有土匪,没有追兵,除了彼此,连个多余的人影也没有。
景辰说:“此地荒无人烟的,胡漠的匪寨扎根在这里,真能抢到钱吗?”
梅以萧说:“胡漠前两年都在西北抢,今年初才来的鹿鸣山荒路,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依稀听闻是他在西北得罪了人,不得已才南下了。可朝廷在南边,他又在军队里当过校尉,这一当上匪徒了,朝廷就发下了他的通缉令,他也就不敢去人来人往的山头,怕遇到官兵,这才来这这鸟不拉屎的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