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临痴迷兵法与骑射,素来不理朝政,莫说问起总摄朝政的长公主了,只怕他连三公九卿都认不全。
今日突然问起长公主,东安有些好奇,看了又看季青临,心中又有些担忧。
小将军生平最恨的是长公主,今夜突然问起长公主,莫不是想对长公主不利?
想到这,东安吓了一跳,连忙道:“郎君,您千万不能对长公主起甚么念头——”
“我能对她起甚么念头!”
季青临温怒,从感怀李姝身世中回神,险些打翻案上的酒水。
李姝纵然身世凄惨,纵然往日种种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不能掩饰她摄政的事实,季家忠的是天子,她的存在是横在季家人心上的一根刺。
这样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会对她起念头?
季青临的声音刚落,便见冬安松了一口气。
冬安拍了拍胸口,欣慰说道:“小郎君能这般想,那是再好不过了,长公主岂是好对付的?小郎君还是不要与朝臣世家们一起掺和朝政,逼着长公主放权天子。”
季青临扶着酒杯的动作微顿,忽而发现,自己好像误会了冬安的话。
冬安说的念头,并不是他想的那种念头。
是他的心思歪了,才会误解东安的话。
他对长公主李姝,有了不该有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李姝:计划通!
这种发现如惊雷一般炸响在他的脑海,让他莫名心慌。
那夜她的话说得再怎么敞亮,但季家的确是在她手上走上衰败之路的。
她虽没有拿到雍凉之地的兵权,却将雍凉兵权一分为三,他的祖父不过挂个名,其影响力大不如前。
若只是这样那还罢了,偏她掌政之后物资都艰难起来,将士们远在边关,不知内情,只以为祖父被分权之后心有不甘,故意克扣物资。
长此以往,祖父如何统帅三军?
再者,新帝纵然年幼,但有三公辅政,她一直把持朝政,哪里还有三公的用武之地?
新帝接触不到朝臣,朝臣的话传不到新帝耳边,九州大地,全部是她一人说的算。
她是大夏的蛀虫,不该存活于世的人。
他怎能对她起甚么念头?
必然是她人前人后反差太大,才让他对她凄风苦雨的身世生出怜惜,对,他只是有些叹息她的身世,并无其他念头。
他可是忠肝义胆季家的小将军,怎会对一个祸乱朝纲的女人起念头?
他纵然喜欢,喜欢的也只会是温温柔柔单纯善良的女子,而不是她那种跟温柔不沾边,更与单纯善良没甚关系的心计女子。
季青临闷上一口酒,压下心头乱糟糟的念头。
然而酒喝得越多,心里却越乱。
他忍不住想,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母亲被继母逼死,父亲对她不管不问,继母处处逼迫她,她一定会过得很难吧,所以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或许,她之前不是这样的,她也曾单纯善良过,只是她的世界不允许她单纯善良。
毕竟她只有一个人。
季青临揉了揉眉心。
“再来一坛酒。”
食案上的酒水很快见了底,季青临对冬安道。
冬安看了看心事重重的季青临,想起昨夜季孟易过来时交代的话:“若青临问你要酒,你只管给他,出了事,自有我担着。”
季孟易是季家长子,稳重可靠,颇有长兄风范,平日里对季青临要求严格,不许他喝酒,更不许他深夜满世界乱窜,可昨夜不知怎么了,不仅没有追究季青临深夜外出的事情,更是任由季青临喝酒,大有季青临哪怕醉死也无妨的宠溺。
冬安虽百思不得其解,但见季青临这个模样,也知道他心里烦闷得很,在借酒消愁,至于季孟易,怕是知道事情原委的,只是那件事说出来不甚光彩,才会隐晦提点他不要多问,只给季青临酒便是。
想到此处,冬安又取来一坛酒,给季青临满上。
季青临一饮而尽,英气眉眼间是化不开的烦。
“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