蓐收转过一双凤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什么东西?”
云涡心急如焚,怕来不及搭救景宸。
“别急,行刑没有那么快的。”
蓐收拍了拍手,掌声清脆。刚才那名仙娥重新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只小铜鼎。在她身后跟着四名青衣仆役,仆役们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放置着什么重物。
仙娥在得到蓐收的示意后,命令仆役将担架放下。云涡定睛一看,担架上居然放着一只死去的幼虎,四蹄伸平,肚皮上有一道可怖伤口,血液已经干涸发黑,看上去死去多时。
“这是我后花园里一只战死的幼虎,大概三天前绝了气息。”
蓐收给云涡介绍。
他伸出手掌,手心里有一缕银丝。云涡立即认出,这正是司命仙君的长胡子,当时蓐收说要用来做帐钩的挂带的。
云涡不解:“神君,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
蓐收起身,走到虎尸跟前,回头提醒她,“你可睁大眼睛看好了。”
语毕,他将手中的银色胡须拈出一根,轻轻放在虎尸上。然后他向仙娥使了个颜色,仙娥立即会意,将手中的铜鼎倾泻,里面的琥珀色液体顿时流到了虎尸的身体上。
云涡问:“这是什么?”
仙娥答:“回仙子,
这是用千年神参熬成的水。”
几乎就在眨眼间,那琥珀色的液体变成血红色,染红了整根胡须。银须像似是突然有了生命,开始蔓延生长起来,最后像一张大网般布满虎尸。再等了片刻,那银色大网渐渐融入虎尸,消失不见了。
云涡被这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紧紧捂住嘴巴。
那原本已经了无生息的幼虎突然动了一下,接着睁开了眼睛。它弯曲脖颈,伸出舌头将腹部的伤口舔了舔,然后摇摆头部,站了起来。
它活了!
“把它带下去吧,吓着了美人,可就不好了。”
蓐收吩咐。仙娥向他一礼,和仆役一同将幼虎带到殿外。
云涡还在震惊中,此时她心头突然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另一种可怕的预设在她心里成形,涌动。只是她不肯去面对,去承认那是真的。
“上古传说中,女娲以柳条沾上泥水,甩出泥点,泥点落地成人。后来那柳条呢?无人知晓。其实做个上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能知道点上仙不知道的秘密!这司命仙君的胡须啊,其实是女娲娘娘手里的柳条化作,要不然怎么得用灵芝仙草泡的水养着呢,柳条缺不来宝水。”
蓐收温然解释道,“你也可以这样理解,这胡须有起死回生的仙力,一根可以复活仙虎,复活凡人没那么麻烦,剪成几段,可以当个魂芯,然后捏点泥巴上去,就能化为血肉。”
云涡听着,身体不住
地发抖。
蓐收自顾自地说下去:“你得好好想一想,你和你师兄的关系有没有这么亲厚,他会不会为了你闹上天庭。或者,有没有可能,这不过是一个撕破脸的借口,他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拔几根司命仙君的胡子罢了。一根仙骨换这么个宝贝,太值得了!”
云涡低着头:“他要这宝贝做什么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
蓐收邪邪一笑,“总之,不是为了你。”
不是为了你。
冲冠一怒为红颜,红颜恨不得舍命相随,结果到头来发现那怒火是为了江山而烧,是为了宝贝而烧,红颜不过是他的借口。
这就是最尴尬的结局。
云涡几乎抬不起头来。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她心里早就有了考量。景宸看着她时的神离,明显是在策划着什么,掂量着后果。
每一分每一寸,都没有她的存在。
她为了忍泪,嘴唇都咬破,可两行清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下。
蓐收突然有些不忍,可想起少女全心全意地对景宸的模样,心里还是泛起酸意。他没好气地道:“哭什么哭,你现在还想着救他吗?”
“救。”
云涡擦眼泪,“抽了仙骨,得找上好的玉石替换。我去凡间的玉行搜搜去。”
蓐收冷眼看着她。
“还有啊,”
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师兄这样做,可能不是出自本意。你不是说他被狐妖缠身了吗?可能就是狐妖唆使他这样做的!”
她慌乱地给景宸找了
一大堆理由,只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蓐收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只是不戳破。
云涡失魂落魄地往殿外走,身姿细软,犹如雨中弱柳。渐渐的,她走入白云深处,身影融入一片雾白。
蓐收负手而立,目光跟随云涡飘向远处。娄宿一道黑光出现在他身后,半跪在地,问:“殿下,既然景宸的真正目的是夺宝,那属下要不要把司命的胡须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