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强烈的压迫感传来,邱迪的头都因为应激而竖直了,像一根根笔直的意大利面,希突然抬起脸看着他,邱迪之前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他曾经暗自比较过支柱间的差距,并揣测希的实力,然而现在他才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可笑,希给他的感觉比前往神居时都更加恐怖,恐怖到,仿佛他现在就可以直接捏死他,而他甚至没有还手的余地。
希伸出手,缓缓将那张画收了起来,仿佛收起了一个只能他观看的禁忌。他终于移开眼睛不再看邱迪,中年男人满头的丝一瞬间挺直了又彻底萎靡下来,像顶着一头蔫巴巴的烂毛线。
“我……抱歉。”
邱迪轻声咳嗽起来,希的眼眸几乎不会眨动,脸上始终带着淡笑:“好了,我希望下次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已经镇压了附近的暴乱。”
他抬起手,身旁的酒瓶飞起,给所有人都倒上一杯酒:“好好享用美酒吧,这可是上个纪元留下的佳酿。”
他的话说完之后,整个人已经从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只留下几个支柱面面相觑,嘉里芬抬起手指,将手直接浸泡在酒杯里,她的身体慢慢被美酒的颜色侵染,眼睛也弯起来:好酒……
“只可惜斐世再也喝不到了,想想还真是开心。”
她呵呵地笑着,身体如水般流淌而去,水火不容说的就是她。
“维斯。”
邱迪突然出声喊住了准备离开的维斯:“你的弟弟真的和生命工厂联合?”
“他的性格从小就那样,”
维斯说:“我有的时候也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邱迪上下打量着他,片刻后,贵妇的身影消散,他也准备离开,男人站起身,却在最后说了一句:“做出这个决定,你们应该也考虑了很久吧。”
维斯没有回答,他叹了口气,在路过镜子时,望着自己的身影,仿佛看见了那张和他相似却又不同的脸。男人挠了挠头,心里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
他好像……完全不认识斐世来着?
舒莫在实验所内缓缓行走着,身后跟着紧紧追着他不放的凯文。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拒绝我啊,舒莫!”
凯文在他的身边转来转去,一头绿毛都飘起来了,舒莫看了他一眼,心想你现在去染个头可能还来得及。
应该是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污染物,还是相信自己的新同事,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舒莫看着好像要碎掉了一样的凯文,缓缓张开嘴笑了起来:“抱歉。”
男人痛惜遗憾地说道:“我不能去参加宴会,因为我的旧伤复,需要休养。”
嘴里已经想了一万个理由去说服舒莫的男人听到这句话后,沉默了。
他看向舒莫的那条右腿,再看着男人惨白的脸色,沉默了。
第32章这位兄弟,你知道舒莫是谁吗?
舒莫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支笔细细地在本子上画着,他的神色随意又慵懒,但手上的动作却很是细心,一笔一划地慢慢在勾勒出了一个怪物的轮廓。
这怪物通体漆黑,体外长着狰狞又精致的外骨骼,反而显得有种异样的的美感,的下摆处,一片骨手从阴影中伸出,恭敬地撑起对方的衣裙,仿佛是最谦卑的随从,又好像只是装饰的一部分。
在的身后,三只完美梦幻的翅膀缓缓张开,在堆叠的羽毛下方是一只只从中浮现的眼睛,有两双手臂,一双手向前伸出,仿佛是在对什么人做出邀请;另外一双手则放在偏下的位置,双手合十交叠,姿态随意。
对方的脸上戴着一张面具,只露出一个精致的下巴,他看上去恐怖狰狞,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美感,无论从任何方向看着这副画,舒莫都有一种错觉,那就是画上的人一直在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这来自深渊的客人正微微弯下庞大的身躯,对他做出邀请,舒莫的耳中仿佛再次响起了那股悦耳的声音,如呓呓细语般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舍不得离开。
在绘画的过程中,舒莫感到自己的呼吸急促,连心跳都加快起来,他的手心出汗,软得要握不住笔,单单是勾勒着对方的长就让舒莫有种精神恍惚的感觉,他一心一意地沉溺其中,然而书本上却还是时不时地出现大量奇异的字符,像不和谐的音符般打乱了他的画面。
【圣者大人,恕我直言,您现在已经快没有时间了,在您诞生的这些年来,您已经净化了17865个‘污秽’,然而这还远远不够……】
不需要舒莫自己书写,这本书上就会自行出现源源不断的文字,简直是全自动化打字机,如果所有人都有这么一本会自己记录的书,那么他们的工作或许就会方便很多。
然而真理的代价却并不会记录下舒莫身边正在生的事,而是不断地向他倾述一些“预言”
或秘密,但舒莫却屡屡无视了它,男人的视线在这行字上转了一圈后,他的神色未变,接着手指轻轻勾动着,在纸张上画出了夕的角,将那几行字覆盖。
自从握住了那支笔后,舒莫就感受到了整个世界的恶意,真理的代价就宛如一块狗皮膏药一般“啪”
地一下朝着舒莫迎头冲来,然后就那样死死粘在了他的身上,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摆脱。
它宛如一个无论不在的幽灵,舒莫将这本书用打印机搅碎后毁尸灭迹,然后在打开电脑工作时却突然现屏幕上多出了一个文档,并且那个文档中在源源不断自动扩容,把舒莫看得目瞪口呆。
几次搏斗后,舒莫终于无可奈何地现一件事:他摆脱不了这个污染物,又或者说,就算他这次摆脱了,再过几天,真理的代价就会犹如一块被他远远抛开的回旋镖一般,在空中旋转36o°后回头重新插到他的脑袋上。
但不知为何,舒莫并未向所长上报这件事,他看这本书看得烦,就干脆拿起画了起来,在画了几幅画后,舒莫的心绪缓缓平静下来,人的精神也显得稳定了很多。
男人翻着自己的画,除了这一页的夕以外,画上的人还有一头蓝的所长,然而对方的面容却仿佛被一层迷雾覆盖一般,即使是漆黑的笔墨中也隐隐透出了一股五颜六色的污浊色彩,仿佛呕烂的颜料,在其中包裹着世上所有的恶;再翻过一页,贪婪的身影出现在了画卷上,那双干净澄澈的绿眸澄净地宛如一汪碧水,但他脸上的笑容和表情却透出了极强的侵略感,那股纯粹的眼神和脸上的笑容揉捏成一种极其矛盾的崩坏感,像是下一秒就要在舒莫的笔下缓缓破裂开来,化为一团粘稠的液体。
不知道为什么,舒莫在下笔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觉得这三个人的表情有些神似,但那又仿佛是他的错觉。但有一点他是确定的:贪婪看似谦卑,但他实际上和所长是同一个类型的人,同样的霸道、扭曲,又极其偏执,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可以肆意妄为,只不过两个人的表象似乎互为反面,舒莫不知道贪婪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但在和所长的接触下,他有点察觉到一件事:所长的性格,好像是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