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家搬出去后,楚新跟王伯甚至周拓都保持着联系,他还时常去看罐头,他疏远躲避的只有沈溪亭。
司机想,今天在这里遇见,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楚新同意送沈溪亭,那日后沈溪亭就可以以道谢为由约楚新出来。两人之间的矛盾若是能说开,说不定可以回到从前。
司机还是喜欢楚新在沈家时,沈家的气氛。也觉得楚新在时,沈溪亭的精神和心情看起来都极好。
司机说完自己的请求后,又有些忐忑,好在楚新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司机心里一喜,像是生怕楚新反悔一样,快速朝外走去。
“我去把车开过来。”
司机说。
司机出了酒店,走出几步又回过头,透过明净透亮的玻璃门,就见楚新用手替沈溪亭整理着额发。他的神色虽然冷淡,但动作出乎意料的温柔。
当楚新搂着沈溪亭踏入沈家别墅的时候,王伯跟罐头都是一愣,然后着一人一狗都乐开了。
罐头围着楚新又蹦又跳,喉咙里发出类似撒娇的哼唧声,王伯更是忍不住裂开嘴:“楚新,你来了啊。”
王伯是真的高兴,迎上来看着酒醉的沈溪亭道:“快,送他回房间。”
楚新也不用旁人搭手,自己半搂半抱着把沈溪亭送进了一楼卧室。很快,王伯送了醒酒汤过来,又去端了热水和毛巾。
楚新将沈溪亭身上沾染了酒气的外套脱掉放到一旁,说道:“王伯,您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照顾就好。”
王伯自然乐意看到两人独处,走的时候还带走了跟进房间兴奋的罐头。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为免灯光刺眼,楚新只开了床头的小夜灯,灯光暖黄温柔,沈溪亭躺在床上,柔软的被褥盖到胸前,他双眸紧闭着,发出很轻的呼吸声,放在床边的醒酒汤散发着热气,画面莫名温馨。
楚新坐在床边,目光一寸一寸扫过沈溪亭的脸。他进入职场有段时间了,这些日子酒醉的人见过不少,但他还是第一次见沈溪亭喝醉。
很安静。
楚新的指尖无意识的在膝上蹭动,很快他发现沈溪亭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是陷入了不好的梦境中。
楚新终是忍不住伸出手,直到指尖触到柔软带着凉意的皮肤,他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猛地收回手。
自离开沈家后,楚新隔一段日子就会回来看罐头。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舍不得罐头,但真相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
罐头虽说是他捡到的,但一直都是沈溪亭负责养,罐头的一切开支也都是走的沈溪亭的账。
罐头从一只营养不良的小流浪狗,到如今被养的油光水滑,又是那么一副快乐的样子,足以证明沈溪亭对它的好。
严格意义上来说,沈溪亭才算是罐头的主人。
楚新心中确实挂念罐头,但也不至于频繁的每个月都去沈家看望。他过来的原因大部分还是源于对沈溪亭的思念,虽说他每次来都会刻意避开沈溪亭。
无比矛盾。
但也正因这份矛盾,让楚新心里越发清楚,他没有放下。
行为上,他看似洒脱的远离了沈溪亭,可心里却做不到。多少次午夜梦回,总是忍不住梦到沈溪亭,梦到他们一起生活的画面。
楚新很快从纷乱、软弱的情绪中抽离,今日会遇见沈溪亭纯粹是个意外。他心里清楚,今日过后,他们又会回到之前的状态,互不打扰。
楚新起身拧了毛巾给沈溪亭擦脸。温热的毛巾擦过沈溪亭的额头,面颊,楚新的动作轻柔的不可思议。
在这样温柔的对待下,沈溪亭睫毛轻轻颤动,睁开了眼睛。
楚新擦拭的动作一顿。他看着沈溪亭,沈溪亭也在看他。
“……楚新?”
在并不明亮的暖色灯光下,沈溪亭因酒醉和困倦有些迷茫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看起来有些高兴,又有些感叹:“我又梦见你了。”
本欲起身离开的楚新闻言,心下不由一动。沈溪亭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经常梦见他?
沈溪亭显然并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在楚新心底掀起多大的波澜。
此刻沈溪亭整个人看起来并不十分清醒,他撑着手臂坐起身,先是打量了一眼所处的环境,发现是他熟悉的卧室,楚新坐在床边,手中还拿着热毛巾。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碗醒酒汤,正冒着热气。
他这是梦到楚新在照顾酒醉的自己?
沈溪亭心底一松,看来今天他做的不是噩梦,而是温馨的美梦。
自楚新离开,沈溪亭时常会梦到他,但梦境的内容都不美好。他梦到的不是楚新转身决绝离开的画面,就是书里原本属于他和楚新的剧情。楚新看着他的眼底没有依赖没有信任,只有冰冷和厌恶。这对心中怀着深重爱意的沈溪亭来说,伤害可想而知。
沈溪亭收回飘飞的思绪,专注的看向眼前人。
他注意到楚新穿着西装,头发也不似平日在校那般,而是梳成了大人模样。这副样子看起来有着别样的魅力,跟电影明星一样。
沈溪亭前段日子有些忙,现在难得清闲了一阵,然而清闲了反倒容易多想。偶尔做一次跟楚新有关的噩梦,都要缓许久。
现在见人待在眼前,这般温和的模样,沈溪亭心底忽地涌起一股委屈。他说:“你真狠心吶,竟然这么久躲着不见我。”
楚新抓着毛巾的手倏地收紧,不仅是因为沈溪亭嗓音中的难过,还有这句话中透露出的情意。他紧紧盯着沈溪亭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