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疼得快要生理性地干呕了。
疼痛是从腿上的那道疤开始扩散的,随之蔓延至全身,拽着心脏一起,他要被拽下地狱了,然而那只滚热的大手却紧紧拉着他的手腕。
楚惊澜咬住了唇,正要开口让肖郢开车回家的时候,他的裤腿就被掀开了,他隐约听见肖郢说:“冒犯了先生。”
随后他腿上的疤痕就被一直滚热的大手覆盖住了,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楚惊澜下意识将腿往后缩,却被肖郢抓住脚踝控制住了,肖郢轻轻地按揉了起来。
力道轻柔却莫名的有力度,楚惊澜低头看着蹲在脚边的肖郢,“我之前在足浴馆干过兼职,知道怎么给人按摩,刚刚我看见了您腿上的疤,想来是当时受了伤没有好好治疗,还在潮湿的环境待了很久,这才落下了雷雨天就作痛的毛病……咳咳……”
“您可以去医院找中医看看。”
肖郢咳了两声后认真提建议。
他知道楚惊澜瘦,从他刚刚扶着肖郢腰身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他不知道男人的腰可以那么细,但肖郢并没有多想,这会儿看见了楚惊澜的腿,他就更加直观地看出楚惊澜的瘦了,瘦得好像肖郢的一只手就能圈住了。
那道疤痕意外的难看,印在这只白净的小腿上,显得更加的狰狞了。
不知道是肖郢的按摩技术太好,那阵从小腿钻上心尖的疼终于消缓了一些,楚惊澜得以喘了一口气,却并不急着去回肖郢关切的话,反而抬起手将含在嘴里的香烟拿了下来,把火星子掐灭在了手边的烟灰缸里,清淡的烟味很快就被车里的排气扇带走了。
到底是楚惊澜的车,车里的味道都和他身上的一样。
楚惊澜垂眸看着肖郢头顶的璇,缓缓掀唇:“找医生看过了,还没有你这会儿给我揉的管用。”
肖郢手上的动作没停,他闻言抬起了头,仰视着楚惊澜的眼睛,“是下雨天都会这样吗?”
眸色掺杂了一抹难以言喻的酸楚。
像一只巨型犬,楚惊澜眸珠不留痕迹地闪动了一下,恍惚间好像都瞧见了肖郢头上头一对竖起的狗耳朵,后座空间不小,但是肖郢挤进来以后就没那么宽敞了,好像说话的力度再大一点,两人的呼吸就要彼此纠缠了。
楚惊澜别开了头,把腿也从肖郢的手里退开了,落了空的手在空中很是尴尬地蜷缩了一下,但楚惊澜并未注意到,他徐徐开口:“送我回家。”
他说话有一种毫不客气的理所当然在。
但肖郢还是会听话照做,因为他知道楚惊澜无论对谁说这句话,他们都会照做,肖郢不是什么例外的人,他看见楚惊澜那双薄凉的眸也会喉咙紧,听见楚惊澜这种清冽的声音也会下意识听话。
“您住在哪里?”
肖郢问。
楚惊澜瞥了一眼车里的导航才说:“跟导航走吧。”
于是肖郢就冒着大雨打开了后车座,再绕到了驾驶座上,“我有驾照,您放心。”
楚惊澜说我知道。
不止如此,肖郢的所有他都调查到了,现在的肖郢在楚惊澜面前其实和透明人没两样,但是楚惊澜还是觉得肖郢有很多他不知道的惊喜。
车子在瓢泼大雨之中行驶了一段时间后,楚惊澜才看着腿上的疤痕说:“只有下雨天会这样。”
肖郢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楚惊澜在回他的哪一句话,他抬眸透过后视镜去看楚惊澜,正好和银丝边框后的那双眼睛对视上,眼尾还是红润的,是刚才的疼痛带来的,楚惊澜长着一双桃花眼,本该是多情魅惑的眸,却意外的冷淡疏离。
“按我老家的说法,您这是湿气太重了,要不要去看看中医呢,针灸应该会管用。”
肖郢收回目光看向了前方的路。
楚惊澜学着肖郢给他按揉的力道给自己揉了揉腿,却因为不得要领疼得眉头瞬间紧皱,肖郢也察觉出来了,楚惊澜好像永远都在回避关于医院和医生的话题。
说太多就讨嫌了,肖郢放缓了声音,“先生,您没学过按摩,给自己按的时候可能会弄伤自己,等回去我再给您按一会儿吧。”
“嗯。”
楚惊澜挤出了一个单音字节。
不得不说肖郢开车的技术并不逊,车子很快就停在了楚惊澜公寓楼下,雨越下越大,楚惊澜说后备箱有雨伞,肖郢就冒着大雨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拿出了里面的雨伞。
把伞撑开以后他才打开后车门,“先生,您的腿还好吗?”
还是很痛,但比一开始好多了,楚惊澜轻轻颔,弯着腰钻出了车,肖郢就伸出了手去扶住了楚惊澜,一把不大的雨伞将两个人关在了一起,楚惊澜腿上没有什么力气,又不想让人看出他跛着脚走路的模样,所以几乎整个上半身的力道都支在了被肖郢扶着的那只手上。
两人走得不快,可能因为下着大雨,很庆幸这一路走来没看见什么人。
楚惊澜用指纹房间的解了锁,客厅的灯就在玄关处,楚惊澜伸手打开了灯,昏暗的房间瞬间变得透亮了起来。
肖郢下意识看了出去,屋子里透着一股冷情的凉意,客厅很空荡,家具摆放得很整齐,这就是楚惊澜住的地方,装修风格简直和他这个人一样,简易的黑白风,没有半点生活的气息,仅仅一个客厅就比肖郢住的地方大了。
肖郢没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把楚惊澜扶到了沙坐下,随后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他不是觉得累,只是和楚惊澜待在一起会紧张,而他一紧张就会流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