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要长期一起工作,模模糊糊那可不行。
莫斐像是读懂了她的眼神,可能是“救命之恩”
带来的默契。他像只树懒一样扭身趴在座椅上,向时微坦白道:“时小姐你大可放心,我有男朋友,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关系稳定。对你是不可能有非分之想的。”
时微送完莫斐回家后,就坐在窗边喝茶、吃水果。过了一会儿,天边有惊雷乍现,乌云仿佛响应召唤,很快聚集在城市上方,将原本的万里晴空遮盖。
看着外面极速飘动的云,时微一遍遍地回忆着唐宜年所说的话。
唐宜年的邀请在她心中引起了轩然大波。然而正是因为波涛汹涌,呈惊涛拍岸之势,她才更加不敢妄做决定。
因为情绪会夺走人的客观。
其实时微人生前二分之一的时间是完全没有“客观”
概念的,顶多有时会拿这两个字当成武器,为自己的主观意识辩解。
转折点应该是卞弘毅留下的两千万债务。这笔钱当头一棒,将她脑子里的迷惑、不服、委屈、愤怒等等情绪,全部抖了出去。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撒泼耍赖没有用、声嘶力竭没有用。就像手边散落了一地珍稀宝石,她没有箱子,没有包袱,她赤手空拳,需要抉择、需要取舍。
时微很少主动去回忆十八岁那年夏天的事。灰蒙蒙的、痛彻心扉的,她不是什么受虐狂,对反复鞭笞自己这种事情没有兴趣。
今天是天气作怪,才让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这些。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想起了卞睿安来。
下周星期二是卞睿安的生日,时微计划明天一早悄悄去建州。突然想到衣服还没挑好,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回屋试衣服,刚刚走到客厅,卞睿安的电话就打来了。
上回时微承诺过每天跟他通话,最近俩人都在认真践行约定。
“今天这电话来得够早呀。”
卞睿安笑笑说:“我今晚回临海,大概十点出发。”
时微的脚步停在客厅,摸着后脑勺愣了瞬:“我还打算周六去找你呢,下周二不是你生日么,周一开始我又得去乐团上班了,就只剩周末有空。”
说完又问,“周六回来是有事情要忙吗?我是不是没机会见你了?”
电话那头咔咔响了几声,似乎是信号不大好。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卞睿安断断续续地说:“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那你回来做什么?”
“不欢迎?”
时微大概是被莫斐传染了,听了这话,就不由自主地啧了一声:“回自己家还用别人欢迎吗?”
卞睿安顿了顿说:“老爷子说最近总梦见我爸,让我主动过去看看他。怕你多思多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但我更不想对你撒谎。”
时微下意识回头看天,浓云滚滚,天空的颜色比先前还要深了。
她低声说:“临海正打雷呢,明天可能也有雨,就不能改天吗?”
“下周排满了会,实在抽不出时间。”
时微挠了挠轻微跳动的右眼皮:“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本来就打算去建州陪你,换个地方也是一样。”
她没再敢提生日的事,毕竟打着庆生的旗号干扫墓的事儿,听上去也太过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