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赋远舒摸了摸鼻子。
这么说,丞相还真的特意给每个物价都写了符?居然连赋远舒看完随手扔的话本都有……他哪里来的时间,又是什么时候做的?
本来高高扬起的心又滚到泥巴里。冲动热乎的血冷静下来,心包裹了泥泞,跳的沉重缓慢。
余逍处理完,终于不发怵了。轻松地甩起尾巴:“好!无事发生。”
赋远舒哭笑不得:“嗯,无事发生。”
正准备再摸摸狐貍头,忽的船身一个急停,整个屋子晃了一下!
赋远舒拉住余逍,稳稳站住。桌上一个刚修好的瓶子却一歪,滚到地板上,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余逍:“……”
怎么回事!
余逍面色一会黑一会白,赋远舒正思索着要不要安慰几句让他别生气,余逍就臭着脸开口:“真是说谁谁到,哪这么巧?习丝传音,丞相老儿来了,现在在外面。”
丞相?
赋远舒徒然张了张嘴。打好的安慰狐貍的草稿,没说出一个字来。
他……丞相,来干什么的?
给自己收尸吗?
不用赋远舒出去,就听见丞相急冲冲的声音:“让开,不要拦我……陛下在不在?为什么是你开船啊??陛下不是每次都自己开吗?陛下呢?在哪啊?别告诉我还在魂烬——”
门开了。
丞相的声音戛然而止。
对上赋远舒,他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颤颤巍巍抖起来。
他似乎很想上来嘘寒问暖,仔细检查一下赋远舒有没有受伤。但又不知为什么,只是站在原地,半步都不敢上前。
习丝本来跟在后面阻拦,见状也停住脚步。心思玲珑,立刻,她就对赋远舒微微欠身,又下楼去操控凌绝号。
窗外的云重新开始翻涌,飞略。
你是,小九
赋远舒做了一个很长、很远的梦。
梦里他浑浑噩噩,满身利刺。整天疑神疑鬼又孤僻冷漠,幽幽盯着来往的人。是个在哪都不讨喜的小鬼。
哐的一声。
赋远舒被这一声响惊得清醒了几分,心脏狂跳不止!
旋即女人劈头盖脸一道怒骂:
“小杂种!你爹妈呢?死绝了?说好的钱,什么时候给?!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还有三天,你老子再不来,你就等着吧!要老娘白养你?不可能!”
“三天后,他们再不来,我就把你卖了!这年头谁容易?!天越来越冷,要有灾了,真冻死人!还让我带你这个拖油瓶……想都别想!你亲爹妈都不要你,那也别怪我无情,好歹养你这么久了!”
缩在角落里的孩子顺从地点了点头,又骂了半晌,嘴巴骂干了,女人方才满意离开,走之前甩了小半个冷馒头,再又是哐的一下,把门摔上。
赋远舒当然没哭,不如说这个年纪的他心里冷漠又麻木,被骂几句是家常便饭,根本不在乎。
伸手捡起掉在地上的馒头,囫囵咽下去,嗓子干的刺痛也像没感觉到。
然后睁大眼看那个透着阳光,很亮,但是挂的很高的窗户。
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