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钰下值后径直来了这边,李粟跟在他身后回着话。
“属下今日去时,林家不肯让闻姑娘露面,说是风寒未好。”
魏钰眉梢微簇,解着披风的带子,侧首道:“没见到?”
李粟咧嘴笑,很快又敛容肃声道:“属下见他们态度强硬,后面便塞了些银子给府里的婆子,那婆子却说,府里根本没有什么闻姑娘,就连他们家的大公子这几日都是日日宿在书房,准备着春闱。”
魏钰脚步一滞,看看身侧的轩窗,声音压低几分:“当真?”
李粟连连点头:“林家主子少,奴仆也不多,那婆子是厨房里负责采买的,府里几口人吃饭,她最是了如指掌的。”
这时,屋里忽地一声瓷器落地的清脆声音。
魏钰与寸识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皆看到了凝重,连忙推门而入。
只见裴清川站在高几前,手撑在椅背上,脸上没什么血色,额前有几缕碎发,形容憔悴,身子轻晃,似乎有些支撑不住。
魏钰连忙过去扶住他,忧心道:“刀口未愈合,怎么起来了?”
裴清川手指紧紧抓着椅背,指尖泛白,压着长睫,低声问他:“兄长,她离开了,是吗?”
裴清川习武之人,自是耳聪目明,方才和李粟的对话,只怕他听全了。
魏钰心知此事他迟早得知道,便不再隐瞒:“她不在林家。”
闻昭哭着叫自己名字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怎么会成这样呢。
裴清川另一只手紧紧攥成拳,垂眼沉默着。
忽然,他抚开魏钰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取了袍子就往身上套。
寸识寸降生怕他磕着,急急忙忙去护他,裴清川转身看他两人一眼,凤眸锐利,寒意沉沉。
两人心里一凛,不敢再行动。
见他要往外走,魏钰拽住他的胳膊,厉声道:“裴清川!”
被生生止住动作,裴清川眼神冷冷地看他一眼,眼尾早已是一片绯红。
魏钰一手搭在他肩头,将人往椅子上带,温声道:“我且问你,你可知闻姑娘当下在何处,你又要去哪儿找她?就凭你如今这病殃殃的模样?即便找到她了,你又要同她说什么,如何带她回来?她还愿意回来吗?”
“她会愿意的。”
裴清川被他摁在椅子上,身形颓败,听到这话,猛地仰起头,声音沙哑,却一字一句字字清晰,“我一定会带她回来的。”
他眼底通红一片,似乎随时都会落下泪来,魏钰别开脸,不忍看他如今这不堪一击的样子。
他按着裴清川的肩膀,将他摁在椅子上:“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至少,还得你将伤养的差不多了。”
裴清川不语,气息不稳地坐着。
魏钰继续道:“你是朝廷命官,岂可随意离京。你且冷静下来,我会吩咐人去找闻姑娘下落的。还有,兄长被害一事还未结清,明日刑部会来问话,最终定案……”
魏钰又说了许多,就是不知他听进去了几句。
魏钰离开之时,将寸识和寸降也一并带了出去,留他一人在屋里冷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