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安慰她宽心:“怀夕方才看起来胸有成竹的,郎君定然没什么大事,小娘子放宽心。”
她怎么可能没心没肺的坐着歇息,裴清川是因为救自己受伤,今日他若不醒,她也是愁的难以闭眼。
夜再深一些的时候,月亮出来了,寸识也回来了,船开始出发。
闻昭手里绞着帕子坐在椅子上,看着海上升起的明月,心里却无半分欣赏的意思。
再夜一些时,寸降敲门,说:“郎君的伤已治了,小娘子可要随我去看看。”
话音才落下,门扉便开了,闻昭说:“好。”
裴清川屋子的门开着,怀夕他们还在里面,闻昭跟着寸降进去。
怀夕行了一礼:“郎君的毒已解,只是毒量大,我此行带的草药也不多,今夜应是醒不过来,或许还得睡两三日方醒。”
“多谢。”
闻昭回了一礼,“毒解了就好,我……我能看看他吗?”
怀夕让开路:“自然可以。”
裴清川已穿上了中衣,发丝也散开着,应是擦洗过了,周遭只有草药的味道,没了血腥气,他本就生的俊郎,剑眉星目的,只是如今唇色仍有些泛白,看着虚弱不堪,但奇怪的是双颊有微微的红。
闻昭撤回视线,又问怀夕:“我瞧他的样子,可是起了高热吗?”
怀夕点头:“伤口发炎,加之毒量大,一时起了高热,实属正常。”
这时,寸识端着汤药进来,他搁在桌上,看着站了半屋的人,说:“今晚我守着郎君,你们且回去歇息,明早再换。”
寸降他们都没异议,正准备回去时,却见闻昭立在榻边没动。
几人互相看了眼,闻昭看了眼裴清川,才说:“今夜我看着吧,你们今日肯定都累了。”
寸识要拒绝,闻昭说:“我如今回去,也不敢闭眼,睡也睡不踏实,不如就让我在这儿待着,好歹等小侯爷醒了,心才安一些。”
寸识还待说些什么,怀夕却拦下他:“好,小娘子夜里若是累了,可随时唤我们一声,我同他们二人皆宿在郎君旁边的屋里。”
闻昭点头。
几人行礼后便要离开,寸降又补充说:“若郎君有什么异样,小娘子也只管叫我便是。”
“好。”
三人进了旁边的屋子,寸识靠在门上,看向怀夕:“你既知闻姑娘是郎君未过门的夫人,为何还让她守夜,你没瞧见她脸色也不好吗?若是郎君醒了得知此时,你小心他将你丢河里。”
怀夕打了个哈欠,在灯下整理着药箱,头也不抬的说:“你个榆木脑袋,你也知是未来的大娘子,你怎么还不让她陪着郎君呢?”
寸降捡起个葡萄丢进嘴里,挑挑眉,看向寸识:“是这个理,且闻姑娘今日既受了惊吓,自然是在郎君身旁待着才好些,兄长你怎能如此的愚笨?”
寸识瞥了两人一眼,没再说话。
那厢,闻昭坐在榻边喂裴清川吃药,只是人躺着又没醒,一勺药能有大半勺从唇边滚出来。她喂了两勺,觉着实在浪费。
便唤梅香帮她将裴清扶起来些,她坐在床头,再让他靠在自己怀中,轻捏住裴清川的下巴,迫使他能张开口,梅香再喂药,如此这般,才将一碗药喂完。
随后又接了盆温水,将巾帕浸湿,拧干后覆在裴清川的额上。
做完这些,夜已经很深了,见梅香困的哈欠连连,闻昭便让她去歇息。
“我陪着小娘子。”
闻昭拍了拍她的手:“不用,你去睡吧,在这里干坐着也没事做。”
梅香又说了几句,抵不住太困了,便去睡在了外面小榻上。
闻昭又回榻前,夜里几回换淘巾帕。
夜半时分,她去西窗前,推开一条缝儿,只见两侧山峰陡峭,高耸入云,河面洒下一片月色,水声潺潺,一派静谧。
破晓时是最冷的时候,闻昭一夜没睡,这时才有些困意,她摸了下裴清川的额头,见不再发热,这才舒了口气。
第二日一早,怀夕便敲门进来,来看裴清川的情况,他诊了诊脉,说:“不发热了,过会儿我再为郎君扎几针,小娘子也去歇吧,回头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郎君真得将我丢进河里。”
闻昭没再推辞,回房去歇觉。
她睡了大半日就醒了,起来梳洗过后便去看裴清川,梅香端着饭菜堵住了她:“小娘子紧着自己,赶紧吃点东西吧,你都一天一夜什么都没吃了。”
闻昭真觉得还有些饿,她赫然:“昨日没胃口,今日是睡多了感觉不到饿了,正巧你拿来了,那我吃一些吧。梅香,小侯爷如何了?”
梅香倒了杯茶递过去:“还没醒。”
闻昭随意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她往前一推,说:“我去看看他。”
梅香看着没动几口的饭菜,有些发愁:“好歹是再吃几口啊?”
闻昭却已出了门,只见一抹翠绿的裙摆飘过:“我不饿。”
这日傍晚时分,裴清川又开始起高热。
夜里闻昭仍是想守着他的,寸识几人都不同意:“小娘子昨夜已经守过一夜,今夜属下来便是。”
闻昭瞧着是个好说话的,但执拗起来谁也说不动她,梅香劝了几句,她不为所动,站在桌子旁,拿起药碗用勺子轻搅着里头的汤药。
半晌,抬眸看向寸识,温声说:“今夜是最后一回,不论明日如何,我明晚绝对不会再待在此处,这样可行?”
不行也得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只得应下,纷纷行礼离开。
梅香关紧门过来:“那小娘子可要吃些东西,我去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