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得好!」我激動地一拍桌子,將他嚇了一跳,實則由衷為君卿感到高興,這一看就是對女人沒興啊,沒有遺傳他爹的雄風,簡直可喜可賀。
卻聽他又道:「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索爾這個人你可得當心些,她雖說是我大哥的貼身侍女,實則是他的心腹護衛,對那個女人來說,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這話我並未放在心上,只感到八卦之心熊熊燃起,正想從他口中探出這個厲害姑娘和江胡不可說的關係,蘇迭卻在此時道:「你可知我為何從不在身邊放女人?」
我一愣:「為何?」
他卻慢條斯理搖扇子,開始講故事:「我七歲那年跟蹤我大哥,發現他在城郊的荒墳地下挖了一條地道,那地道越往裡走越是寬闊,兩側擺滿了棺材,棺材裡卻鋪著被褥,地道盡頭是一處斗羅場,四周被鐵柵欄圍起來,欄杆上澆築了鐵倒刺,裡面的人若不當心撞上去,必死無疑。」
「那些棺材,有的是合上的,有的是打開的,大哥隔幾日便要去一次,讓人把合上的棺材抬出來……」說到這裡,他忽然偏頭盯住我,微微一笑,只是那笑令我渾身發冷,他眼中神色更像是垂釣者瞧見即將上鉤的魚兒一般,「你可知,那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我瞪大眼睛,搖搖頭。
他笑了一聲,搖扇子的動作緩下來:「南疆的苗人有一種古法,將一大群不同種類的毒蟲趕進一隻罐子,讓它們互相撕咬,最後活下來的那隻,就是『蠱』,到這裡,比賽就結束了。我大哥效仿此法,十歲便天南海北搜颳了一群小女孩兒,把她們養在地窖里,每天嚴加訓練,到了一定年紀,就讓她們進去斗羅場,他讓那些女孩兒睡在棺材裡,圖的是方便,死了的直接抬出去便是。」
這個時節暑氣正盛,我卻感到寒意從尾椎骨蔓延上來,不禁打了個哆嗦。
蘇迭瞥我一眼,像是存心嚇唬我一般,繼續道:「那些女孩兒,最大不過七八歲,有的竟然很堅強,堅強到被砍得七零八落也不肯放下手裡的刀,有的想逃跑,撞上欄杆上的倒刺,就被釘死在上面……那可真是精彩異常的一堂啟蒙課,那時候我便知曉,我那個大哥,是個徹徹底底的瘋子。」
「他造出這麼一個修羅場,便是為給自己打造一把嗜血刀,最後活下來的兩個女孩兒,就是他的兩把刀,最強的那個,便是最利的刀。」
蘇迭嘴角緩緩漾出淺笑,扇子重搖起來,有涼風拂面,他的眼睛緊盯住我,裡面隱隱有種急於宣洩的瘋狂:「小阿花可知,那最後活下來的兩個人,是誰?」
我靜靜望著他,心中已有了冰涼預感,卻仍強自鎮定道:「是索爾吧。」
蘇迭笑道:「不錯,這其中一個便是索爾,另一個,你猜是誰?」
我望進他的眼睛,驀然產生一種明知是萬丈懸崖卻不得不跳的錯覺。對峙良久,蘇迭的聲音輕響在耳畔,卻如同最猛烈的雷聲,令我的心臟為之一顫。
「最利的那把刀,就是你的好師姐,魏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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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副本開啟。下了兩副本的皮皮花長大了成熟了穩重了(她自己覺得)還有我哪裡是沙雕文???我如此嚴肅一文
第二十六章
自打我離開雲麓山,但凡月下跟人嘮嗑,總能令我飽受驚嚇。小時候師姐們雖也時常講些鬼故事嚇唬我,可那會好歹有掌門師父在身邊,她一臉笑呵呵看戲,等我啊啊叫著撲進她懷中時,再摟住我安撫一番。再不濟,那時候還有師姐,我一路驚叫竄回我們的小院時,她雖被我吵得煩,多數時候會將我一腳踢出去,但偶爾,她也會坐在我的小床邊,不耐煩地哄我睡覺。
瞧瞧如今,我就是那飄零的浮萍。
雪域山莊跟小白嘮嗑留下陰影,這回,又他娘的給蘇迭嚇得留下陰影。這兩個人不愧是一對白切黑,狼狽為奸可喜可賀。
不過這一回,我已表現得淡定許多了,早在林子裡偷聽到蘇迭和師姐密談時心中便有了些許猜測,此刻證明只是猜測得偏差了些。依師姐如今的性情即可推知,早在她被師父帶上雲麓山之前,過的必定不是什麼美好日子,倘若有遇上過什麼人,也必定不是好人。喏,事實證明蘇家的大少爺竟然小小年紀就成了個人販子,約莫還是天底下最年輕的人販子,打小就走上犯罪道路實在令人唏噓,想當初掌門師父和師叔好歹也只是在就近的鎮子上尋覓貧苦兒童,還得徵得兒童父母同意……
……嗯?
夜色沉沉,晚風挾著花木清香從窗隙中鑽進來。想到這裡,我卻驀地心中一凜,問蘇迭:「既然如此,我師姐後來又怎會流落到了雲麓山下?」
算算年紀,掌門師父撿到她的時候她也不過十歲,意味著她在蘇煜身邊也不過兩三年光景——既然是最利的刀,怎可能不盡情利用呢?
許是我的語氣急躁了些,蘇迭側頭瞧我,目光炯炯,半晌才合起扇子,不疾不徐道:「這個嘛……」
我眯眼看他:「明天君先生……」
他瞪我一眼,偏開頭:「這個我當真不清楚。」
我一愣,以為他又在故意拿橋,但觀察了半天,發現不似作偽。
「怎麼會呢?你不是一直在跟蹤調查你大哥嗎?」
他拿扇骨敲著桌沿,沒好氣道:「我就是再神通廣大,那時候也只是個小孩子,我大哥又是個瘋子,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查到那個地道沒被他發現已是老天格外開恩,哪有餘力打聽更多?何況那時候我娘和二……」說到這裡,他卻急遽住了口,像是觸到了什麼不堪回的往事一般,眼神暗了暗,低聲道,「總之,一年後那裡被填平,荒墳地還是荒墳地,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大哥身邊常跟著的幾個女孩兒也在同一時間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