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警局,他就掏出手机打给了何圆,以他对他爸的了解,如果他妈去世了,是一定会陪同而去的。
其实两个人的遗愿都是在最后的时光能彼此陪伴,哪怕傅颜丽并没有明确表达出这一点,纪希也知道,在这最后的半年他们需要的只是彼此,而不是自己这个多余的儿子。
他们永远挚爱对方,以至于他成了累_赘。
纪希被事压的脑袋发疼,恨不得当场顶罪好成全这一对苦命鸳鸯,但却只能想办法来把这俩人最后的愿望实现
何圆电话接的极快,“希希?”
纪希像被人掐_住脖子,握紧手机道:“宝宝,有件事我想找你帮忙,我爸……他酒_后_驾_驶致人死亡,我想等法_院判_决下来后你帮我缓_刑半年,我知道这样不符合法_律规_定,可是我妈……”
他说不下去了,只能一边捂着嘴巴一边尽力把下面的话说清楚,“我妈胃_癌晚期只剩下半年了,她不能没有我爸,她……”
等他好不容易说完何圆那头才为难的解释,“希希,我跟我爸妈吵架了,他们把我……赶出家门了。”
纪希也没想到他第一冒出的想法是担心,“你现在有地方住吗?我家……”
询问被打断,何圆道:“我现在暂时住在言叙这里。”
“好。”
纪希放下心,他现在状态不好事情又乱七八糟,就算把何圆接不过来也没法照顾,还不如在言叙那里好一点,转念又一想俩人肯定没钱,立马又问道:“你现在有钱吗?我把卡里的钱转给你,你告诉我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苦?”
“没有没有,希希你放心吧,言叙对我很好的,我虽然不认识有权有势的朋友,但你别急,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肯定倾_囊相助,我给泽铭打个电话,他应该会帮忙,你别着急。”
“……陈泽铭?”
听到这三个字纪希吓得脸色发白,不自觉发问。
“对。”
何圆点头,“他在a市权_势最大,叔叔的事对他来讲不过是说句话的事,我等下就给他打电话,而且你和他关系也很好,他肯定愿意帮这个忙的,别担心啦。”
“不用了。”
握着手机的纪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下定决心般道:“我自己去找他。”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把卡里的四万块钱转给何圆后纪希看向远方无措哭泣,他给了自己半天的思考时间,最后还是选择打车去会所。
窗外风景飞驰而过,大街小巷,人山人海,霓虹灯下的行人嬉笑打闹,纪希听到班级群里那条来自班主任的祝福语音。
“瑕不能掩瑜,宝不畏污_浊,希望你们以后的人生都能平坦顺遂,哪怕遭遇不幸和困难也要坚决拿出勇往直前的力量去冲破黑_暗向阳生长。我最亲爱的孩子们,你们毕业了,恭喜!”
“勇气?”
拳头无力垂下,纪希摸了摸心脏怒上心头,“去他妈的勇气!”
他的所有道路都被阻挡,如同蚂蚁过线,处处皆是绝望,而唯一一条看似活路的表象下,是比死路更可怕的生不如死。
………………
“别喝了,你这刚出院就又喝酒又吸烟的不打算要命了?你们也别光看着啊,倒是给我劝一劝吶!拿钱玩儿呢?”
听到周默恨铁不成钢的劝声陈泽铭又灌了口酒,摆手道:“别管我,纪希快来了,给我接人去。”
周默觉得这人真是喝傻了,“他不弄死你你就该烧香拜佛了,还来找你?是他不想要命还是你不要命了,你们俩人啊,一个个都他妈不是省_油的灯,我早年跟你怎么说的,我说让你别逼_他别逼_他,你倒好,把人关郊区,高考都不给人家考,他能不恨你吗?也幸亏他手没准头捅的偏,不然你连这条命都保不住!”
昏_暗的包厢里陈泽铭淡淡掀起眼皮,摸了摸腰间的伤口才慵懒开口,“你不会真以为他真能杀得了我吧?我要不想让他走,哪怕是死他都得呆在我身边。”
“你的意思是?”
周默心里警铃大作,心都颤了几下。
他是打心底里怕陈泽铭的。
那一年他才九岁,就亲眼目睹八岁的陈泽铭面无表情的将一只猫从七楼直接扔下去,别人问他原因,他面不改色的说:“它抓我啊。”
后来他再问陈泽铭,少年无所谓的解释原因,“猫?哦!它不听话啊!我当时就是觉得好玩想逗逗它,结果那畜生挠我。不听话的东西当然就该死啊。”
周默当时真的是被他震撼到,一个不过才八岁的小孩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将生命视若蝼蚁毫不珍惜。
后来他意外和陈泽铭成了朋友才发现这个少年有多冰冷可怕,对任何人都毫不留情狠_辣_阴_毒,睚_眦必报到人神共愤,人家只不过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他就能搞得人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举家全进监_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其实周默比谁都明白,像陈泽铭这样的人,要是得罪了就只能赶尽杀绝,不然就会像野草,烧不尽,割不完,要是等他反扑而来一定会被啃_咬的连骨头渣都不剩,更别提他会心软,手下留情一次。
“对啊!不然你以为凭他那两条腿能跑的出去还打得到出租。”
周默给他绕昏头了,“你不是喜欢他吗?阿铭你跟我说实话,你折腾这出到底是要干嘛?别再让我猜,我真没那个智商,你就当可怜我跟说说吧。”
陈泽铭吸了口烟吐向脚边跪着的小男孩,眼里冒出的精_光像是伺机而动的野狼,“听说过凤凰吗?浴火重生,凤凰涅槃,这是上上手段,那下下手段就是把骨头打碎回炉重造,重新建立一个新的自我,我知道他想离开我,可我又怎么会让他如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