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诀甩手掌柜似的,随手一指,“陪咱家去那边瞧瞧。”
殷无秽欣然作陪。
看到他们这般闲适姿态,暗中布置机关的匪寇恨不得一口银牙都咬碎了,他们花了那么多功夫一路掩藏踪迹,这两人究竟怎么还能找到这里的?!
他们恼恨归恼恨,却不得不想法子继续阻止二人深入,谁也不想跟以严刑迫供手段悚然的东厂硬碰。
可这两人偏不上套,他们也只能寄希望于那三队人马尽快发现他们特意打包送给东厂的难民,尽快了结此事。
容诀悠悠转了两圈,仿佛终于腻歪了猫捉老鼠的游戏,耐心告罄,他一眯眼睛,道:“进去!”
两人纵马直向山匪寨子方向。
暗中窥伺的山匪:“?!!”
没时间等了,一群山匪互相通了气,留下看寨的当家当即眼神一戾,凶狠道:“咱这地盘过往也不是没有官府来查过,如今不过是再多两具尸体。只要捱过这一遭,先保住寨子里的兄弟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是!”
其他人纷纷应和,干他们这行的,最不怕的就是玩命。叫他们这么忍着,躲着,那才是真憋屈。
一众匪寇瞬间散开,急掠过山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击杀擅入者。
咻——
一枚暗器朝容诀左侧破风射来,容诀偏身一躲,殷无秽一惊上前。可还不等他拔剑去护容诀,无数毒针狂风骤雨一样袭来,殷无秽一边持剑旋挡大部分毒针,一边深深担心容诀的情况。
容诀智计过人,却不胜武力,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很难全身而退!
容诀的确在如此迅疾猛烈的攻击下节节败退,他一扯身后披风,以其为盾,纤细的腕处袖箭冷芒一闪,旋即一枚极快、极精巧的箭矢射出,精准贯穿埋伏的山匪眉心。
咻咻咻——
数十发锋利袖箭齐射,无一落空全部精准击中,一簇簇的血线接连飙起,喷洒在遮挡山匪的树叶上。
山匪一惊之后愤而暴起:“兄弟们!给我上啊!杀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弟兄报仇!”
“报仇!!”
剩下埋伏的山匪一怒之下全部现身,作势要跟他们决一死战,登时所有毒针全数袭来,容诀几乎抵御不住,纵然殷无秽全力护他,还是有大量毒针扑面而来,情急之下容诀拉紧缰绳准备后撤。
“嘶——!”
马蹄高高扬起,又轰然落地。
原来是毒针扎在了马腿上,就连马蹄都被射成了马蜂窝,骏马痛地往前一栽。
容诀身形一晃即将摔倒,霎时无数细密的毒针映入眼帘,避无可避!电光石火间他瞳孔剧烈收缩到了极致——
就在容诀做好疼痛袭来的准备时,他劲瘦的腰身被人一把箍住,马身咚地坠地,不过容诀已经感受不到任何下坠感了,他被殷无秽单手抱起侧坐在了他的马上!
少年臂力宛如钢筋铁骨,牢牢抱紧了他,还能腾出另一只手挥剑斩落所有暗器,山匪见状目呲欲裂,提着砍刀从山岚飞身而下。
“阿诀,我们先撤!和东厂番役会和后再——”
殷无秽眉梢锐利压紧,不善觑向来势汹汹的匪寇。
“不用,”
容诀朝后一看,打断他道:“他们已经到了。”
“什么?!怎么可能!不是让府衙的人去引开东厂的番子了吗?!他们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难道郡守是在骗我们!给我们的消息是假的?!”
山匪见东厂番役策马驰来的瞬间面上一慌,论功夫路数,他们如何能跟专攻此道的番子相比?!可事已至此骑虎难下,他们也只能硬上了!一边在心里疯狂骂娘,一边咬紧牙关冲上去和东厂硬拼。
结果毋庸置疑,战况急剧扭转,不消片刻,所有山匪就被原地制伏,扣住双手压跪在地。
容诀也寻到空隙调整了坐姿。
为首被绑住的当家很是不服气,瞳仁上翻狠狠瞪着容诀道:“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做到的?长梧郡郡守不可能背叛我们!”
容诀闻言,哂笑了一声。即便是和殷无秽同乘一马,他还是以一个被圈抱在怀的弱势姿态,也丝毫不落下风,歪了歪头睥睨对方,道:
“你们以为,东厂里的都是什么人?”
容诀一早就盘查清了长梧郡的情况,当地因为坐落偏僻并不受忡州刺史重视,长梧郡郡守几次上书郡中基础建设审批,刺史都没有应允。毕竟这里地广人稀,耗财劳力,回报效益不高。
久而久之,长梧郡渐次成了自给自足的半封闭状态。
长梧郡郡守为了当地生产发展不得已和山匪勾结在了一处,劫富济贫,甚至还鼓动难民一起加入。
容诀来的那天就有所察觉,派人盯梢,果不其然郡守将他们第二天进山剿匪的消息透露给了山匪,容诀顺势得知了他们的山寨所在地。
因此有了今日这一出。
郡守府的扈从怎敌东厂训练有素刀尖舔血里淬炼出来的番役。容诀赞叹于他们的果敢,却并不支持这种莽撞又愚蠢的做法。
当家依旧梗着脖子忿忿不平,“我们有什么错?都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容诀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无甚波澜地:“所以被你们抢劫的人有什么错?官府奉命剿匪维护一郡治安又有什么错?”
一句话将人堵了回去。
在解决了埋伏的山匪之后,容诀没费多大功夫就指使东厂抄完了整个山寨。东厂办事效率自不必说,加之山寨规模不大,没一会儿就将其盘问了个底朝天。
原来这里的山匪流动性强,如果有人想出郡另谋生计当家也不会阻拦,有了郡守的约束,抢劫谋财虽时有发生,却从未害过一条性命,有时商队过路,提前拜了山头留下买路财也能顺顺当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