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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姜攸调侃道,“我在这里能劈柴担水打个杂,也不算吃白食吧东家小姐!”
凌霜笑道:“你会做这些粗活?倒让我刮目相看哈!”
“这算什么,当初我刚下山时,两眼一抹黑,为了养活自己和小松,凭着点力气,我还到‘棚铺’里做过两天,后来到镖局随人走过镖,之后遇见谢大人才安稳些。”
姜攸不欲多说,问凌霜道:“你现在是官家小姐,怎么没在家呆着呢?”
“闻家客栈姓闻,我到这来也没什么,我和姑母一起来的,大哥说我接触下外界无妨,姑母还要教我看账簿呢!”
闻姑母从账房出来,见凌霜姜攸在小客厅说话,小翠在一旁伺候茶水。姜攸不知说了什么,凌霜嫣然而笑,嘴角的酒窝和笑弯了的眼睛,分外俏丽动人。闻姑母记起从前之事,当时觉着姜攸对凌霜很上心,现在见二人站在一起,一个英武一个娇俏,谈笑间似有默契,心里微动。
之后见到卓枫,闻姑母对凌霜的聪慧伶俐赞不绝口,说酒楼里收入增加,凌霜提供的两样菜有很大贡献,又说客栈的账簿,她上手也快。最后问卓枫,对凌霜的将来怎么考虑,见他似乎疑惑的表情,解释道:“霜儿过了及笄礼,现在就得考虑人选了,除了本人品行,还要考虑家里风貌如何?”
“姑母说的极是,霜儿自幼受苦,我想让她后面的生活舒心,打算等明年春闱后,在中举的学子里看看。”
闻姑母走到窗前,示意卓枫过来看,说:“其实,眼前就有一个,不妨考虑下,”
窗外的小厨房门口,姜攸正在劈柴,斧子在他手里一抡,轻巧地将一根粗木劈成几块,一堆劈好的柴很快就码放齐整在角落里。
卓枫对闻姑母摇头,“他为人是不错,家世却太单薄了,虽说他去武举,很可能中举,但是武举不同,即便是武状元,比文科举出身也差好多,”
迟疑片刻后,卓枫说:“妹妹以前的日子太辛苦,我希望她以后能享福,如果家大业大,总会轻松些吧!”
闻姑母皱眉道:“你的想法固然有理,只是大家族的规矩多,霜儿的性子怕难以适应,她小时候又没有缠足,一般人家也许不在意,大家族里祖婆婆太婆婆几层婆婆,妯娌间相互攀扯起来,总是她的弱点,日子未必如想象的轻松。”
卓枫听了,疑问道:“家境简单点的,会更好?但他也太简薄了,好像就他一个人呢!”
闻姑母笑道:“也不是非得就是他,我想起当初咱们还没认回霜儿时,他们都在谢府,他没因身份有差就轻慢霜儿,反而多有维护,也算相识于微时。”
卓枫语气坚定:“霜儿的经历,非是她的过错,我给她找的人家必定知书达礼,如果计较这些,也算不得有君子之风!”
“有空陪霜儿聊一聊,毕竟不是一起长大的,听听她的想法,”
闻姑母笑道:“你也赶快娶妻吧,闻家需要一位当家主母呢!”
卓枫颔首不语,却不接这话题,闻姑母只好无奈地叹口气。
回到闻家,遇上凌霜追问哥哥怎么不成亲,卓枫的回避却不管用,只好说:“咱家就我们两人,家里的事你顺手就料理了,我的官职还用不着女眷应酬,身为男子晚一点成亲也无妨,说不定几年后升官了更主动。”
“不是说,有人提携才升得快吗?你没个有助力的岳丈家,按部就班的,过几年也升不了多少呢!”
凌霜不满地说:“你别哄我了,说实话!”
“我如果成亲,后宅就是你嫂子做主,你难免会有几分不自在”
,卓枫面色复杂,语气低沉地说:“你归家没多久,女子在家为娇客,你悠闲的日子却过得太少,现在你已满十五,在家也呆不了几年,我希望你过得舒心,能多久就多久。。。”
他伤感地说不下去,转身看着花园里的茉莉花,平复心情。
凌霜已经听懂了,这时代的女子最晚十八岁出嫁,闺阁女子娇傲恣意的日子,卓枫希望她能毫无拘束地享受!
原来,兄长对丢失她的岁月,仍无法释怀,总想尽力弥补,其情殷殷、沉沉入心。凌霜忙笑道:“莫非,大哥已为我找好人家啦?”
卓枫回身,语气微嗔地笑道:“你真是爽朗的性子,问起这事也不扭捏婉转些!”
凌霜紧张地问:“难道竟是真的,是谁家?”
卓枫笑得有几分无奈,“我知道你的性子,不会随便就给你拿主意的,先问一下你的想法。”
说着,对她讲了姑母的顾虑:“大家族的家底子厚实,规矩多,族人间三亲六眷的,需要费时应酬也罢,唯恐一人犯事全族受累;家世简薄的,想在仕途上有所追求,难免兢兢业业,不辞辛劳。”
“我可不是经不得风雨的纸人,大哥多虑了,各家都有利弊,不是我夸口,依我的性子,在哪里都能过好,我看重的是为人品性,宽容明理有主见,端方但不执拗,善良但不滥好人,”
凌霜笑道:“李白说,‘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想来世间万物皆有其理,没有哪种活法能安排好了就一劳永逸,我们生而为人,努力感受过,尽力而为即可,世间哪有两全其美之事呢!”
“我想起个笑话,一家有女要出嫁,东西两家都来求,东家富裕儿郎丑,西家贫穷但儿郎俊,女子说最好在东家吃饭,到西家睡觉,哈哈哈,好笑吧,这想法太求全了!”
卓枫摇头说道:“妹妹想法如此通透,也不知是好或不好!我本想着,你能嫁到姑母家去最好,只是,他家三郎性子太跳跃,怕不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