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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掌柜点头赞同道:“表少爷所言极是!”
见凌霜没有反对,提议说:“一事不烦二主,要不就请表少爷题个匾额?”
曹二郎矜持地笑道:“我写几个字无妨,只是不适宜放在店铺门楣当招牌,挂在内堂算了。”
秋掌柜歉意地拱手道:“谁不知道曹公子善词章、工篆书,‘落笔洒篆文’,连大学士都夸‘笔法妙天下’,是老朽的提议唐突了!”
凌霜心里嘀咕,曹二郎的文采已经这么出名了吗?
站在书案前的曹公子神态轻松,挥洒自如地写了几个字,每个字似乎是一笔写就,字形别致、圆润简洁,可凌霜一个字都不认识,只好尴尬地夸赞道:“曹表哥的字,结构对称又很灵动,仿佛会跳舞呢!”
“篆书的字体,讲究疏密均衡的韵律美,表妹真是一语中的,看来很有天赋,以后有机会,可以学一学的,”
他差点就要直说“我教你吧”
!面容如玉的曹公子眼神热切,让凌霜有点无措,幸而秋掌柜接着请教曹公子,转移了话题。
凌霜见状问起武举之期,曹二郎意有所指地说:“武举要考的功夫,重在平时,至于策论么,也不难,不用整天抱着书本啃,”
他收起折扇,随手拎起腰间系着的骨雕说,“我的功夫是边关实战过的,这个骨雕就是战利品,在这里与人交手,我还没输过的!”
胜券在握之意,溢于言表。
那天,“吉庆祥”
的招牌没有变,凌霜说也许因为店名含糊,客人会好奇什么买卖,就进门来看看,“而且,我打算将些销路差的布料,裁剪制作为成衣,以成本价卖出去,虽然付点手工费,能淘换出资金再进些新货。”
秋掌柜有点担心,“别家的布店曾经这样做过,但成衣的销路好像不行,销路差的多半是贵重的好料子,成衣价格不会很低,能买得起这样料子的,家里有专做女红的,不一定看得上别人做的”
,秋掌柜笑着说:“寻到好料子进货蛮难,且进价会越来越高,万一成衣不好卖,就扁担没扎、两头失塌咯!”
哎呀,忘了这是商业不成熟的时代,生产力不发达,不是想买什么就能买到,凌霜思忖,先前想到的“盈亏平衡点”
之类,对小本生意不合用,找到稳定的进货渠道很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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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贯三千余里的大运河,串连起各个地区,生活在运河边的人们,得益于南来北往的运力,跑买卖的人家比较多。
临清县的一户谭姓人家,老太爷带着两个儿子过活,老人早年间勤谨辛劳,挣下钱送儿子们到私塾念了几年书,盖了个两跨院。孩子大了各住一个跨院,张罗着给他们成亲后,自己积劳成疾一病而去,老人去世前嘱咐二人和睦互助,指望着家业发达。
殊不知树大分丫,老大跑小买卖喜欢带上老二,老二嫌奔波辛苦,到镇上的商铺里当了伙计。所以兄弟二人比邻而居,却各有心思,等老二一家将跨院赁出去,搬到镇上住了,两家渐渐的不太来往。
谭老大心知兄弟看不上自己,奈何自己没本事,看别人倒腾碗碟器具赚钱,自己奔波几年没挣到什么钱,他苦闷地只是喝酒,老太爷有位许姓旧友看不下去,说他道:“世侄如此一味窝在家里,有多少积蓄也经不住日常嚼谷,不如随我去金陵买些布,回来到镇上再出手卖出去,刨去路费,虽不能挣大钱,但只要勤快些,积少成多,维持你们的开销还是可以。”
一席话听得谭老大又惭愧又惊喜,哪会不答应?对着许叔作揖道谢,两人去河边找了个侯姓艄公定下他家船只,约好次日出发。
谭老大回家后心里高兴,对媳妇说:“我要和老二说说,等我跟着许叔跑熟了,趟出路子,和他开个铺子,我管进货他管卖,咱两兄弟还在一处住,也亲热些!”
他媳妇蔡氏笑道:“你为你兄弟考虑的不错,他是不是这样想呢?不如你先跟着许叔跑几趟再说。”
谭老大看了他媳妇一眼,说:“你妹妹在京城里的大官家当差,去年给你捎些衣服头油,等我挣了钱,先给你扯一身新衣裳,也让你长长面子。”
“居家过日子的,讲那些个虚面子做啥!”
见夫君脸色不好,蔡氏忙说道:“我爹娘都不在了,妹子给人当丫鬟,积攒点东西给我,是她一番心意,等年根底下,我给她捎些我做的针线去就是了。”
“嗯,今年过年祭祖时,咱要好好办,让老二眼热,哈哈哈!”
谁知次日就生变故。
蔡氏寅时中(凌晨四点)起早做饭,伺候谭老大吃饭出门后,插门栓睡回笼觉。辰时(九点钟)有人拍门拍得山响,伴随着一阵“大娘子”
的叫声,将蔡氏惊醒,原来是侯艄公叫门,说许先生在渡口久候谭老大不至,遣他来叫人。蔡氏听了惊呼夫君早就出门,怎会没见到人呢?侯艄公回报给许先生,他也是大惊,忙招呼众人四下里找寻谭生。找了两三天都不得,许先生怕担了干系,到县衙呈状报案。
临清沈知县将一干人带到大堂审问,各人陈述自己的经历。先审蔡氏,她说夫君凌晨吃饭后带银出外,后面就是侯艄公来叫门;再审侯艄公,说谭、许二人头日定下自己的船,次日只见许先生,久候谭老大不到,许生让自己去叫,到了谭家敲门叫“大娘子”
,片刻之后谭家门才开,左邻右舍都可为证;再次审了谭家街坊邻居,都说听见了艄公敲门及两人应答,问及谭老大出门,俱答没见他出门;最后审许先生,沈知县说他知道谭老大携银外出,必定是他谋财害了命却故意来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