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完之后又拔了好几串跑到门房上派发,逢人就说:“这是世子买给我家少夫人的,买了一大靶呢。”
门房上得了糖葫芦,却不赞世子疼人,纷纷说着世子夫人贤淑温慧,有点石成金之才。
夏氏和安丰侯也在此时夜游归家,恰撞上了门房诸仆吃着糖葫芦称赞罗婉的一幕。
“元郎真是越来越会疼人了。”
夏氏淡淡笑着,挽着安丰侯胳膊嗔他道:“还是你这个爹爹不会教,教养人长这么大,一串糖葫芦也没吃着,连个看门的奴仆都不如。”
这话本是拐着弯抱怨宗越罗婉没有孝心,买了东西分发给奴仆也不知孝敬安丰侯这位生身父亲,但安丰侯近来因为宗越读书心情大好,且也看不上糖葫芦这等稚童才吃的玩意儿,并不觉儿子儿媳有甚失礼,反而哈哈一笑,乐在其中地说道:“这罗家女娶得值,能叫顽石点头,我宗家总算后继有人了。”
今日夜游乏累,安丰侯回到延福院很快就歇了,夏氏等他睡熟便又悄悄出了内寝。
“夫人,我看侯爷还是一门心思扑在世子身上,世子现在读书又那么用功,这样下去,您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家业,岂不都便宜了旁人?”
陈嬷嬷最清楚夏氏的小算盘,知她深夜睡不着是在气愤何事,故意顺着她的心意将人的火点起来。
夏氏快咬碎了后槽牙,“他那不成器的儿子不过读了几天书,他就高兴成那样,说什么后继有人,孝祖孝先不是他的儿子吗,不比那个招猫逗狗、挥金如土的逆子强?我伺候他这么多年,他眼里还是只有那个女人留下来的长子,果然是个没良心的!”
陈嬷嬷劝道:“夫人息怒,要仆妇说,侯爷看重世子,应该不只是因为他是长子,会不会,还和肃王有关系?肃王毕竟是世子的亲姐夫,将来世子袭爵,还是皇亲国戚,对侯府也是好事。”
夏氏也早就有此猜测,这也是她在女儿亲事上下功夫的缘由。
她想给女儿找门好亲事,找不到皇子亲王,找个皇亲国戚也行,潞国公府柳家有驸马,有贵妃,她好不容易才把女儿引荐了过去,本来说的好好的,瞧着有望,谁知柳家突然反悔,言语委婉却是明明白白地拒了姻亲之意。
“夫人,您说二姑娘的婚事,会不会是少夫人给搅黄了?听说赵国公府的柳夫人跟少夫人相熟,您说她要是背地里说咱家二姑娘的坏话,柳夫人听信她一面之词,给娘家那边透了信儿,咱家二姑娘岂不是就叫她害了!”
“不是她还是谁,定然是她!”
夏氏也早就迁怒到了罗婉头上,奈何安丰侯对这个儿妇很宽容,自从上次因为曹姬一事冤枉训诫了她,后来越发满意她了,宗越那个为非作歹的小魔王更是护短,她根本动不了她,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等我谋定阿芙的婚事,饶不了她!”
夏氏恨恨说了句,又问陈嬷嬷:“二姑娘还没回来么?”
今夜她特意替女儿安排了与魏国公府女眷的聚会,若能攀上魏国公府的郎君,甚至梁贵妃的亲弟瑞王,那就再好不过了。
陈嬷嬷摇头,借机拍夏氏马屁:“咱家二姑娘聪慧美丽,一定能得瑞王欢心!”
夏氏哀叹了声,没有接陈嬷嬷的话,心知成事并不容易。她出身低微,虽做了侯夫人,还总是被亲王公侯之家的夫人拿来嘲笑,说他们夏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因为娘家出身,女儿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那瑞王是皇朝唯一的异姓王,甚至遥领五州节度使,恩宠胜过了诸位皇子,就算看上了女儿相貌,恐怕也不会娶女儿为妻。
得想个法子才行。
···
上元节后第五日,宗越一举通过了国子监的考试,消息递到他那里时,他正与几位故友小聚。
贺去非立即问:“我呢?”
贺去非本来仍打算备考弘文馆,听说宗越在考国子监,有姜家兄弟亲自指导,便也改了主意,经常去冀国公府偷师,这次也考了国子监,若不成,他还需继续备考之后的弘文馆。
“您也上了。”
国子监入学考试通过者的名录会张贴布告,那报信的小厮遂一并看了。
其余几个好友听闻宗越贺去非同时考进了国子监,祝贺之余便又问:“考了个第几?”
那小厮尴尬一笑,不敢实话说是倒数第一第二,便道:“贺小侯爷第一,我家世子第二。”
众人一听都诧然,“国子监第一第二?”
“要不咱们也去试试,瞧着也不难啊。”
连宗越、贺去非这等临时抱佛脚的人都能第一第二,他们自信底子是比二人强的。
贺去非得意洋洋攀着宗越肩膀,“我虽然受教比你晚,可见悟性是强于你的,你今天敞开了喝,我请你。”
宗越撇开他手臂,问那小厮:“可报知夫人了?”
“尚未,先来报您的。”
宗越起身,“走了。”
“你不会是要亲自回去报喜吧?”
贺去非笑道。
宗越没再理会这些话,出了酒楼才问小童,“你如实说,我考个第几?”
他诗赋一律没作,绝无可能考个第二,小厮一定顾忌他面子在说谎。
“属实第二,不过是倒数。”
小厮这才敢唯唯诺诺说了实话。
宗越笑哼了声,幸灾乐祸地问:“贺小侯爷是倒数第一?”
小厮喏喏点头。
“别告诉他,且让他乐上半日。”
宗越扬鞭打马,径直往磁宝斋去了。
磁宝斋近来也开始烧制京都时兴的白底黑花瓷器,但不知为何,烧制出来的花瓷颜色古怪,晕染成了一片,且黑中带斑,将好好的花样都毁了,烧了几窑都是如此,罗婉这阵子便在想办法处理掉这批烧坏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