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静仪便是再有胆量,也不敢再多留,可那门竟被反锁了,一时半会还打不开,她用力推了半晌,也没推开,复又回头看沈绥,“殿下……”
语气在看到沈绥扶着墙咳嗽时陡然变了,“殿下您没事吧?”
沈绥咳嗽几声后直起身子,“滚开。”
成静仪啜泣着退到一边,沈绥一脚踹过去,门登时从中间裂开。
沈绥找了车马回宫,然而半途中浑身仿佛从火海中走了一遭似的滚烫,只好沿街寻郎中,所幸有一家夜里也开着门铺,郎中为沈绥诊断后,看他一副阎王似的凶相,不敢耽误,连夜熬了药。
沈绥用完药已经过了半夜,只觉浑身俱疲,在旁边客栈中睡了两个时辰不到,便往宫中赶去。
……
逢春殿。
乌春没想过会这么疼。
身为医者,自然是想尽办法给自己减轻了最多的痛苦,可堕胎依旧这般疼,疼得她在床榻上婴孩般蜷缩起身子,脸色惨白如纸,像漂浮在水上很快就要沉下去的白布。
她心里想,她算不算杀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她腹中的生命明明什么也没做错。要怪就怪命运吧,若不是命运,她没有这一世的重来,若不是命运,她难以受孕的体质,也不会有这个孩子。
帝都的风真是太冷了。
乌春在床上疼了不知几时,终于睡了过去,睡到朦胧之时,有人在她耳边唤,“殿下快醒醒,三殿下回来了!殿下醒醒!”
“他回来得这么快吗……”
乌春轻轻呢喃,“他竟然还会回来。”
惊莲和玉梨一左一右将人扶起来,额上皆是冷汗涔涔,慌道:“怎么办啊,阿贵说三殿下一脸怒容,比平日里任何一次动怒都要可怕,殿下现在这幅身躯,万一三殿下要责罚,可怎么办啊!”
乌春稳住心神,“我有办法,你们别慌。”
话音刚落,外面的大门轰然一声打开,沈绥紧紧抿着唇,在看到乌春的一剎那,眼睛像是被刺了似的,泛起蛛网般的红意。
“都退下去。”
他冷沉吩咐。
乌春跪在地上,低着头,只着中衣。
地上的凉意从膝盖一路渗透到她的骨子里。
沈绥居高临下,“起来。”
乌春道:“臣妾不敢。”
沈绥吸了口气,走过去后一把将她拽起来,“敢给我下药,却不敢站起来?”
“我为你开枝散叶,开阔后宅,有何错?”
乌春很平静。
她的平静,却仿佛压断枝丫的最后一片雪,沈绥脑海似乎有咔嚓一声响,什么东西断裂了开。
他捏着乌春的手在颤抖,黑眸里戾气极深,“你就这么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