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春在片刻之间便被沈珙的兵用绳子绑了个结实,扔上马背。
“你是沈绥的正妃,所以本宫不杀你,留你还有用。你想逃,自是不可能。”
沈珙双眼血丝遍布,已是穷途末路,如此所为不过是负隅顽抗,想从沈绥手底下讨一条命罢了。
乌春浑身颤抖,她怕,怕得极。
她的夫君沈绥弑父夺权,甚至将皇族都杀了个七八。这素来针对沈绥的二皇子沈珙,怎么可能被沈绥放过?
但转念一想……他可是她的夫君啊!他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事到如今,你该当庆幸,你嫁给的是沈绥,而不是沈珩。”
可乌春听了这话,眼泪珠子却莫名断了线地往下落。
乌春从南疆远嫁到大梁,大梁皇帝为她钦点的夫君,本该是大皇子沈珩,但阴差阳错,乌春与沈绥春风一度,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沈绥的皇子妃。
嫁给一个备受冷落、命带孤煞的皇子,其实本该是令人痛恨不已的。
可隔日,乌春就瞧见陈皇后手底下的宫人,用鞭子抽打沈绥,黑衣黏在后背上,不知流了多少鲜血。
原因是沈绥给坤宁宫偷跑出来的猫儿喂食,那猫儿却莫名死了。
乌春心生怜悯,深觉沈绥实则是个良善之人,只是境遇凄惨,才造成了他的冷情冷性。
她自问待沈绥自然是好的。
想着有朝一日,总能捂热他那一颗心。
可她还没体味到他的好,先等来的,是这场血腥的梦魇。
不知从多少横七竖八的尸体上踏过去,视线中出现了一座巍峨白塔。
乌春被扯着头发从马上下来,她疼得头皮发麻,沈珙半扛半提地带着乌春登塔,青灰的石阶竟尚未染血,这座白塔恐怕是皇城之中唯一清净的地方。
也是最高的地方。
沈珙几下将乌春双手拉过头顶绑起,仅凭一根绳子吊在塔墙上!
高处不胜寒。乌春被吹得牙颤,身子如一片羽毛在风中摇摇颤颤,宽大的裙摆和袖袍翻飞,双腿悬空,她竟是往下望都不敢望,只觉腿软发抖。
猛烈的心跳声快要将她淹没。
到此种境地,她的泪反而止住了,不知是被恐惧所屏退,还是想起了和沈绥相处的日子,觉得哪怕是如此凶险,沈绥也会来救她。
此时,属于沈绥的羽行军包抄过来。
沈珙搭在城墙上的手指慢慢收紧,拔出雪亮的剑,指着乌春的脖颈,“都滚开,否则,我杀了这个女人!你们看清楚,这可是南疆公主,沈绥唯一的皇子妃!若是她死了,你们还有命活吗?”
可任谁都听得出来,沈珙的语气带着颤。
底下的羽行军不敢动。
两方静默对峙,剑拔弩张。
乌春想起了寒夜里用冻得通红的一双手为沈绥热的汤,他接过汤的朝她微微一笑,虽并无多少感激话语,可乌春心里同那汤一样暖;
在沈绥重伤之时,乌春用自己的血为药引,熬出来药,一口一口渡给他服下,之后守了他一夜,直到他醒转,她方昏睡过去,醒来之时,身上除却被褥,还搭着沈绥穿戴的披风,乌春便觉得这一夜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