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臻也有些意外地看向这个“送死”
的女子。只看一眼,他便拧了眉。
她十七八岁年纪,容貌在这些伎子中并不出色,可是……她的眼睛……好熟悉。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见过不止一次。而且……为什么,为什么他胸中,竟泛起一些苦涩……
陆憧觉得很有趣:“真是奇怪,竟还有人抢着送死的。好,你来就你来。好若妍,你再等一等。”
奚瞳没有惧色,也没有下跪,她径直走到赵臻跟前,用眼神示意酒盏:“大人,请满饮此杯。”
奚瞳这敬酒没有规矩,更没有诚意,众人都以为赵臻会发怒并且拒绝,可赵臻只直直地看着她。
奚瞳余光瞥见陆憧又要举剑,电光石火间,她飞快侧身,步到赵臻身侧,于此同时抬手摘下她发髻上的铃兰花簪,弹指一霎,簪子的尖头便抵在了赵臻的脖颈之上。
奚瞳的动作太快,众人都震惊不已,就连陆珏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赵臻却岿然不动,奚瞳也满面从容。
“大人,请饮酒。”
奚瞳俯视着赵臻。
因她这番行事,赵臻对她的好奇与困惑全然散去,只剩杀意。
“陆家的伎子,竟有这样的身手。”
赵臻冷笑:“这位姑娘,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奚瞳坦然一笑:“大人看见了,您不喝酒,我必死无疑,您若喝了,我或能有一线生机。这境况,我没得选。”
赵臻抬眸,看向奚瞳:“你叫什么名字?”
“奚瞳。”
“瞳?”
“眼睛。”
奚瞳道。
说着,赵臻的脖子上,发簪与皮肤的接触处,已经渗出一个小小的血珠。
“本官方才已然说了,若是饮酒,周身会起红疹……”
“死不了。难受几天而已。”
奚瞳笃定道。
强迫赵臻饮酒这事,奚瞳在长秦王宫已然做过许多次,确实死不了,她当时颇感遗憾。
奚瞳说得太过理所当然,赵臻不禁笑了:“你的意思是,本官堂堂太傅,要用身子数日不爽,换你一个伎子的性命?”
“我虽觉得太傅和伎子的性命没有太大区别,但大人若实在觉得不值,不妨想想,您换的可不是我的性命,而是您自己的。”
说罢,奚瞳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簪子几乎就要突破赵臻皮肤的防御。
对峙良久,赵臻终是举起酒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敬酒终是成了,奚瞳将簪子戴回发髻上,姑娘们惧意尚在,若妍双手捧着心口,有些感激地望向奚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