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似乎被困在了那暗流涌动的白光里,他看不清前路,也找不着后路,迷茫得只能大喊大叫,却听不到任何回音。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急躁,明明来到这空无一物的世界,于暗流中颠沛流离,再急躁也找不到出路。
可他心里就是有团无名的火,他想要发泄,想要通过撕咬打斗,去发泄。
而眼前的世界空无一物,他与那看得见摸不着的白光斗智斗勇,最后落得一身疲惫,心里那簇火却越燃越烈,无处消解。
他是谁?他又在做什么?应许被火焰驱使着挣扎,空无一物的被充斥着白光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疑问,但这样的疑问肯定无关紧要,它们消失得太快,仿佛一眨眼的功夫。
可是新的疑问又在那白光里显现,这一次那疑问仿佛在应许脑海里扎了根,他睁眼闭眼都能看见。
“应允去哪儿了?”
应允,应允是谁?
没有人能回答他,但他心口的火焰却因为这个名字消停了些许。
应允,应允。
应许呢喃着这个名字,犹如行尸走肉般继续随着暗流颠沛,应允,应允。
他不知道应允是谁,也不知道应允是做什么的,但应允很重要,应允是他很重要的人。
一直推搡着应许无意识前行的暗流忽然放缓流速,应许懵懂地抬眼望去,看到了一个盛满星子的黑色圆球。
那是一个黑洞,它在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应许世界里充斥的白光。
没有白光的推动,应许自然停下了脚步,他愣愣地打量着那个拳头大小的黑洞,眼看着它一点点展开、扩大,将那宇宙万千的星星如铃铛一般于他眼前摇晃。
那是千万个会笑的铃铛。
应许无端这样想着,这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比喻,而他在这万千摇曳的星星里看到了万千玫瑰花,玫瑰的香气裹挟着他,甜蜜得令人心醉,而应许却高兴不起来。
他应该有一朵玫瑰,但那朵玫瑰不属于他。
应允没有躲避应许任何触碰,哪怕他右脸已经被舔得鲜血淋漓,脖颈不能动弹,脊椎已然断裂。
与此同时,应许还一口咬上了他的脖颈,强烈的alpha信息素注入后颈的腺体,他浑身燥热难耐,而血管里的血都仿佛变成了刀刃,令他剧痛无比——alpha之间信息素的排斥,这是他身体的排异反应。
对于这一切,应允只是默默承受着,没有挣扎没有反抗,甚至咬着牙抬起腕骨断裂的手掌,一点一点,近乎麻木地轻抚应许紧绷成一张弓的背部。
他不知道会不会有安抚的效果,但他只知道无论应许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陪在应许身旁。
那激烈的犹如元素乱流的精神力涌入应允脑海,被其中黑洞的漩涡如数吸收,应允没有被这过激的精神力攻击击杀,反而对应许外溢的精神力有吸收的作用。
他心下微颤,感知到应许紧绷的脊背慢慢放松下来,而压在他脖颈血管上的犬齿也一点点地松开。
也许这孩子背后真有那虚无的神明保佑吧,应允虚弱地露出一丝笑意,黑暗里他们紧贴在一起的心跳也渐渐平和。
因为心里松了一股劲儿,应允没力气再抬起腕骨断裂的手掌,只能将它轻放于应许的皮毛。
那皮毛在一点一点消失,说明应许这突如其来的易感期快要结束,应允只轻轻一扭头,就将脖颈从应许的桎梏中脱出。
应许很快无意识地蹭了上来,这次没有咬他,硕大的狼头贴到他脸上,又痒又热,毛发还黏在了他右脸的伤口,疼。
应允暗暗地叹气,也奈何不了他,只能由着他挨挨蹭蹭,直到自己触碰到光滑的人类皮肤,应允知道,应许的易感期结束了。
而脑海里涌进的元素乱流也渐渐消停,应许的心跳依旧健康有力,他没有被精神力暴涨夺去性命,至于脑部有没有其他影响,目前尚未知晓……应允血肉模糊的右脸触碰到一团温软,那是应许柔软的舌尖,他一点点舔吻着应允脸上的血块,一直舔到应允唇瓣。
这个柔软的吻对于应允来说并不友好,他右脸本就疼痛到快麻木,被这温温柔柔地□□,反而勾起了更深的刺痛,于是他被疼到没防备,让应许钻了空子,撬开了牙关。
他尝到了自己的血,以及信息素的味道。
完蛋,应许的易感期刚止住,他的似乎有来上劲儿了。
他猛地发力试图推开应许,奈何浑身软绵绵得像面条,他身上没一处好的地方,要挣扎不过痴人说梦。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避开了应许又要吻上来的嘴唇。
眼下他也不管应许脑子里有没有伤了,沙哑的嗓音急切地喊:“应许,你能听懂我话,就从我身上下来!”
“可是小叔叔,你的易感期到了。”
应许的声音沉沉,带着一种尚未从梦中清醒的茫然,但他的手已经摸到应允发顶冒出来的狐狸耳朵。
听起来脑子没坏掉,应允又松了一口气,他耳朵瑟缩着躲避,话语却沉稳:“把我外衣剥了披身上,然后叫人过来。”
“其余的事情,你不用用管。”
应许不愧是被他养大的,落寞地低笑一声后,翻身坐在了他旁边:“我直接叫人来吧。”
“你赤身裸体的,不宜见人。”
应允蹙了眉。
“不把我当人不就得了。”
应许说,“另外,你伤得很严重,外衣都被血黏在身上了,好好躺着,别动弹。”
应许其实也没好多少,他的关节和腹部全是激光炮筒留下的弹孔,应允听着他迟滞地站起身,又支撑不住地摔倒,最后近乎爬行地摩挲到玻璃边,用力地砸着玻璃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