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能用的炉灶。一时间热气腾腾,一阵阵的白烟直往上窜,眼前像是隔了一层雾根本就看不清是不是自己炉子里的水烧开了。碧桃蹲在炉灶跟前,使劲儿地煽着扇子,没一会儿脸上已经全是汗。回廊里,大家伙儿的步子一时间变得飞快,一个个手里都端着盆儿罐儿的横冲直撞起来。
待我和碧桃把烧好的热水端到少奶奶房里的时候,那两个接生嬷嬷已经赶到了。里屋的门被关紧,姑娘们都被支到了外进,寒玉走出来接过我们手上的热水盆子和剪子嘱咐道:“你们留在外面守着,一会儿爷要是回来了可千万拦着不能让他进屋。”
我和碧桃认真地点了点头,寒玉“嗯”
了一声,倏地转过身推开门走进了房。
外面依旧雷声不断,里屋的动静也很大,那两个接生嬷嬷在里头不停地叫唤着,声调又高又尖儿有几分像萨满在做法,听上去让人的心很不安定。我和碧桃守着外进,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里着急又帮不上什么忙。隔了没一会儿,那个叫哈达的接生嬷嬷忽然打开门端着一个盆子走了出来,碧桃快步走上前想问问她少奶奶的情形,不料却看见了一盆子的血。
碧桃晕血比我还厉害,只见她的脸色倏地一下变白,身子忽然间往后一倾眼看就要倒下。我一惊,赶紧伸手搀住碧桃,扶她到最近的凳子上坐下,倒了碗茶给她喝。碧桃接过茶碗儿,闭着眼咕噜咕噜直往口中灌,喝完后又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咽了口唾沫方定下神。我走到哈达嬷嬷身边,小声道:“少奶奶她没事儿吧?”
哈达嬷嬷瞅了眼碧桃,摇着头哼了一声,“女人生孩子哪有不流血的,才见了多大点儿就吓成这个样子。”
我“哦”
了声,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不少。
房门敞开的那一小会儿,隔着屏风能隐隐约约地看见少奶奶躺在榻上的身影。她的手指紧紧抓着衾被,榻沿儿上的被褥扭成了一团几乎就要被撕破。她的嘴里使劲地咬着帕子,手在不住地颤抖,由于身子很沉,疼得想要翻身却翻不过来。我能很清楚地听到她此刻急促的呼吸声,却没有听到如同齐布琛姨娘上回生揆叙那会儿的声嘶力竭的哭喊。我心里揪着,这一点少奶奶真像公子,即便是再怎么疼也不会叫出声来,嚷嚷得满屋子的人都跟着心颤。
我回过头,余光恰瞥见淳雅提着裙摆跑进来,“嫂子她怎么样了?”
我还没来得及起身拦着她,她就闷着脑袋往前走,才刚刚走到里屋门口,就被寒玉挡住。寒玉转过身轻轻合上房门,淳雅皱了皱眉道:“我要看看嫂子好不好。”
寒玉把她拉出来,搭着她的肩轻声道:“你还是个姑娘家,可不能进这间屋子。”
淳雅低下头静默了会儿,而后踮起脚凑着门缝儿朝里头张了张,寒玉轻拍拍她的肩,和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把她劝到外进的罗汉榻上坐下来。
“主子,您再使点劲儿。”
接生嬷嬷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起码有上百回了。少奶奶喘气儿的声音越来越低,这会儿听着竟像是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紧紧地盯着那扇房门看,谁也不出声。我不停地掰弄着自己的手指,接生嬷嬷每大声说一句我的心就往上提一下。洋钟嘀嗒嘀嗒,上面的指针一点点地划过圆面儿,一圈又一圈。淳雅等累了,渐渐的有了困意,不一会儿就趴在罗汉榻上睡着了,寒玉叫来她房里的侍养嬷嬷把她抱回屋里去。
“爷!”
不知过了多久,碧桃推醒了我,我揉了揉眼睛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睡着了。公子已然迈进了门槛儿,寒玉走到他面前帮他解下蓑衣,又取来帕子给他,公子自己擦了擦手而后扔下帕子径直往里屋走。寒玉拦不住他,劝了几句也没用。公子走到门口,齐布琛姨娘忽然走出来,“成德,生孩子的屋子不吉利,你不能走进去。”
公子看着齐布琛姨娘的眼睛,急切地问:“昭第怎么样了?”
还没等齐布琛姨娘开口,公子却是等不住了,躲开她就要往里头走,才迈了一步,里面霎时传来一阵婴孩儿的啼哭声。公子顿住,所有的人都倏地站起,屋子里静得似乎所有的东西都瞬间凝固了一样,而只有孩子的哭声是响亮松脆的。接生嬷嬷拍着手跑出来,满脸喜气地给公子蹲了个福,“爷大喜,是个白白净净的小格格,母女平安!”
公子蓦地绽开了笑,齐布琛姨娘看向我们,“还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厨房里把熬好的汤药给取来!”
我和碧桃点了点头,后退了几步,随即转过身子拼了命地往外跑。回廊上的丫头子小厮们看见我们这个样子,都猜出了几分,每走几步就有人拦着我们问:“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
我们跑得太快根本就顾不得停下来,只是边跑边转过头看着他们大声回到:“是个小格格!”
那些人听了过后,有跟着乐的,也有连连摇头有几分沮丧的。我却是越想越高兴,小格格,这不是公子和少奶奶心里头一直都盼着的吗?
……
安总管连夜坐马车去碧云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奶奶,大奶奶第二日清早回府,看了眼刚出生的小格格,没多说什么,只吩咐我们好好照顾少奶奶。毕竟她是一心去求子的,虽说是嫡亲的孙女儿,可多少没如了她的愿。
到了夜里,昏睡了一天一夜,少奶奶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