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街道上热闹起来,南云巷的两个路口左右两边早早挂上了喜庆的灯笼,笔挺的灯笼杆上还贴着对联。
巷子里每家每户出几块钱,把所有损坏的路灯通通换了一遍。
到了夜晚,巷道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灯火通明,明亮的电灯套在写满福字的大红灯笼里出暖光,让人一走到这里,就觉得格外温馨。
仿佛灯笼尽头,便有人等着自己。
白日,一些院子里正在打糍粑。
他们先把舂米的石臼清洗干净,安放在平坦的空地上,之后就用瓢把早就蒸熟的热气腾腾的糯米端出去倒进石臼里。
家里的女人把舂米的杵清洗干净。
两个腱子肉鼓起的男人各自拿着一个舂米的杵,用粗的那一头,我一下我一下的用力往石臼里面捣,还一边“嗨呦,嗨呦”
的喊着号子。
像这种打糍粑的活动,向来不是一家一户的事,而是好几户人聚在一起。
楼野没准备做,他们家就三个人,但还是到对门帮了忙。
云早早穿着厚实的军大衣,捧着刚从蒸笼里取出来的糯米尝了一口,软糯香甜,微微弹牙,带着滚烫的热度,刚咽下她赶忙伸出舌头吐了吐:“好吃,但团子中间好烫啊。”
“你慢点吃,当心把舌头烫起泡。”
楼野外脱了外套,此刻身着一件薄毛衣。
他不紧不慢地舂米,跟其他人那样喊号子加力量buff不同,全程都很轻松,向阳舂了一会儿,喘着重气:“嗐,不行了,谁来替一下我,搞不动了。”
“我来。”
一旁站着的另一个邻居站起身,把棉衣一脱,手掌用力摩擦了几下,接过向阳手里的杵。
楼野又舂了一会儿,额头脖子上全是汗,他直接将毛衣也脱掉,只剩一件衬衫,大伙儿看他这么卖力,也赶紧嚷嚷:“让我来试试。”
不管多大年龄,不管男人女人,跟风找乐子的情况似乎永远存在。
不就是机械性舂米嘛,一个个仿佛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
楼野也不跟他们抢,退下来后走到云早早那儿,两人都挺没形象,直接坐在石头凿出来的洗衣槽上。
跟家里的园子不同,好些人就是比较常见的几间屋子,顶多大门到正屋这一小块区域是空着的。
像向阳家,就是典型的运城小院,正屋旁边就是水槽。
时下的人没那么讲究,这水槽既用来洗衣服,平时也会用来洗红薯这些……
不用时像小两口这样踩了坐了也是常有的事。
楼野刚坐下,云早早就趁其他人不注意,小手从后背探进他衣服里,摸了摸,汗津津的:“汗湿了,你赶紧回去洗个澡,不然容易感冒。”
“洗什么,我身体好着呢,风一吹汗就没了。”
楼野套上毛衣,还特地把脸凑过去:“瞧,两分钟不到,干了。”
说罢,又将云早早同款军大衣套上。
两口子身材高挑,那脸蛋,那气势就跟邻里邻居不一样,换句话,长得就洋气。
这会儿跟大伙儿一样,没形象的蹲坐在水槽上,再奉上经典农民揣,嘿,真就接地气了。
看得向阳都笑个不停:“我说,你两口子能不能别这个动作,怪搞笑的。”
尤其是配上楼野那飞扬桀骜的眉毛,特别引人噱。
楼野白他一眼:“关你屁事。”
向阳:“嘿!楼野你——”
没辙,他扭头看云早早:“弟妹,你看看他什么德性,有跟老哥哥这么说话的吗?你得管管啊。”
云早早眉眼弯起,咯咯笑出声。
再敛起表情,仿佛从向阳手里接过了重大使命一样,正儿八经道:“嗯,我回去就给他大刑伺候!”
楼野飞了个眼神过去,似笑非笑。
云早早赶紧咧嘴,讨好地眨眨眼,故意装得又软又嗲:“不可以吗?”
边说还边直起腰,把没什么弧度的肚子往前一挺。
看得楼野好笑又无语。
这丫头以为自己拿着尚方宝剑呢,使劲蹦跶。
他拉扯着云早早脸颊上的软肉,笑眯眯道:“唷,挺得意啊?吃准了我不敢动你是吧,几个月后咱们再算算账。”
云早早脸立马垮了,刚想说大人不记小人过,转念一想,几个月呢,还好长一阵子,她还可以耀武扬威大半年,至于半年后……楼野肯定早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