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容易,但救出清远候之后,他吐露出来的真像,才是真正让人忌惮的。
裴决回京都担任丞相之后,贺瑜便把之前收回来的裴将军府又赐还给了他,这座府邸曾经是先帝赏给裴亦扬的,后来裴家落败之后虽收了回来,却一直未赐出去过,只是十几年未有人来过,如今自然是杂草丛生,荒废了不少,于是工匠们按着原来的格局将杂草清除,房屋修缮,重新移种了竹丛灌木,引水灌渠,如今看来,也仍然是一派简洁大气。
苏岑看了之后觉得太素了,又让人在主院,也就是裴决的院子种下了不少芍药,因芍药已过了花期,于是又让人移了几株花树放在院里,而相府花园里的小桥流水,假山迭翠,他看着也觉得太素,指指点点一翻后,工匠们又忙活起来了,于是苏小候爷一翻折腾,不下半个月肯定是弄不完的。
苏小候爷这边折腾着,慢慢地就把相府快变了个样,想到裴决那由冷淡的样子走进这花团锦簇的屋子,众人心里也犯嘀咕,于是差人去问,可那边裴决却什么也没说,就回了一句:小候爷主事,就都听小候爷的。
于是苏岑这边儿就更加毫无顾忌地折腾起来。
贺曼青是个果断的人,她既然选择了和贺岑合作,还就真的把惠王不再当回事,一五一十地把她知道的事情都和他说了个清楚。
最近孙千和她“幽会”
的次数自然也变得多了起来。
事情很顺利,惠王为了得到清远候口中事关先帝和贤贵妃的秘密,从天牢将人换了出来,又制造了一出畏罪自杀的假象,让替身死在了天牢之中,贺瑜配合着,大发雷霆,最后大理寺只能以现在有证据结案。
其余的九个候爵死的死贬的贬,只三日的功夫,京都的势力便又被重新洗牌,贺瑜削藩的目地算是取得了第一步的成功。
而在清远候被救出的第五日,贺曼青又让孙千传来了消息,约苏岑见面。
依旧是在婉约阁,贺曼青这次不太一样,妆容艳丽,将本就极为优越的五官衬得更是美艳非常,引人瑕想。
她脱下身上的斗篷,一身半透的薄纱轻衣将妙曼的身体勾勒的更是诱人,她有些羞怯,又将斗篷披在了身上:“对不住,小候爷,哥哥有些等不急了,今日让我露了个面,来得急,没时间换衣裳。”
这哪里是把她当妹妹,完全是当一个易价的商品。
苏岑转头看向孙千:“你那边现在拖不住了吗?”
孙千还没说话,贺曼青就说道:“不怪武威王,现在众侯爵下马,陛下眼看就要对亲王动手,哥哥说若是武威王这边再犹豫,就让我直接放弃,不过好在事情现在已经有了进展,我再想办法拖一拖就是。”
孙千这边到底只是权宜之计,若真想救她,必需在惠王那边釜底抽薪。
苏岑便直接问道:“清远候那边有消息了?”
贺曼青点头,一双眼上也点了胭脂,晕出一身薄红:“清远候告诉哥哥,当年他从宫中得到消息,贤妃并没有死于难产,而是在生完孩子之后被先帝秘密送出了宫,于是他派人去找,在赫城找到了贤妃,并且把消息给了父亲。”
苏岑的眼在一瞬间结成冰:“什么时候。”
“裴将军战死前一个月。”
贺曼青的声音缓而凉:“他和父亲做了交易,而交易的物品,就是贤贵妃。”
贤贵妃?
她没有死?先帝又为什么要将她送出宫?清远候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消息是否是真的?
苏岑不动声色,脑海里却已经有众多疑问,而重要的是,如果清远候当时真的把贤妃交给了前惠王,那为什么前惠王没有拿这件事做文章?
突然心中一沉,一个答案悄然浮上心头。
已经做了文章了,那就是攀里山,裴亦扬之死。
“清远候还是谨慎的,只说了一半,只说到他把贤妃给了父王,由余王负责押送贤妃,但并没有送到惠州。”
话说到这里,后面的事几乎都不用再说了。
余王当时的兵马多半都是临时召集起来的各亲王的散兵,其中自然有惠王的人,而这一队人马在攀里山便被打散。
裴亦扬三千兵马奔赴攀里山,难道就是为了救贤妃?
或者,杀贤妃。
首先贤妃为什么没死?既然是先帝送她出宫的,裴亦扬又为什么要杀她?
而且不惜以自身为代价,也要杀了她?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贺曼青看着苏岑的神色越来越冷,略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清远候话只说了一半,让哥哥送他出大周后,他才肯透露另一半,小候爷,此事若是牵扯到贤妃和先帝,怕是陛下那边也有麻烦。”
苏岑自然知道,贤妃是贺瑜的生母,先不说她为什么要诈死出宫,就算清远候真的找到她了,只要她不认,或者先帝不理会,那清远候也好,前惠王也好,便拿此事做不了什么文章,那为什么裴亦扬非要她死呢?
“离开大周?他想去哪里?”
苏岑问。
贺曼青摇摇头:“他还没说,只要求哥哥先给他准备足够的银子,数量还不小。”
清远候享了一生的福,自然是受不得苦的,但苏岑稍做推断也不难想出他要去哪里,此事事关重大,他必需要先去和裴决还有贺瑜商量一下,于是说道:“还有其它的吗?”
贺曼青的眼睑上还涂着贝母粉,在烛火中熠熠生辉,将她的眼眸衬得更加明亮如星,带着一股魅惑:“再有消息我会再告诉小候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