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杀过二十个,可能多一点,我没有仔细数过。其中有多少是反对派呢?只有两个。”
他的肺开始喘息,漏气的喉咙滑稽地收缩,“但是,这些都是领袖的敌人。”
1号沉默,他想起卢辛达,又想起像站在斗兽场上的奴隶一样的自己。
“领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问。
“领袖啊。”
冯来曼顿了一下,他把烟叼在嘴里,转动方向盘,把车开到山丘顶端。他说:“领袖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你找不到历史上比他更优秀更糟糕的,也找不到比他更善良更残忍的。”
“但是你可以相信他。如果你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不如把命运交给他。”
“像你一样吗?”
1号也看着山地那个房子,它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绿色的丘陵中,自然地成为视觉中心。
“像所有人那样。”
冯来曼走出车子。他张开手,让阳光和风抚摸衰老的皮肤。
“如果你能平安地成为像我一样的老头子,”
他对1号说,“你会明白我说的意思。”
“不要去理解其他人,理解代表原谅,原谅代表宽恕。宽恕是基督徒的事情,我们这里养不出像模像样的基督徒。”
1号站在冯来曼身后,他又开始迟疑了,甚至觉得老兵对他很好。
“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
他问老兵。
“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把自己的人生过得一团糟。”
冯来曼说,“就当是看在卡特罗拉的面子上吧。走吧,回去吧,如果迪亚斯查岗,你可能就没有接下来的人生了。”
他坐进车子,转动钥匙。发动机发出轰鸣,他说:“如果你不忙,可以来找我。我带你认识几个不错的小伙子。你可以和他们一起下班之后去酒馆喝酒,聊聊姑娘。别像关怀部那帮婆婆妈妈的男人,他们凑在一起,简直比几个姨婆还要恐怖。”
“最重要的是,机器有机器的生活,把重心全部放在自己搭档身上的人,我没见过有好下场的。再说,你想想,宝琪对你好吗?”
宝琪对我好吗?
他没有说话,窗户外的阳光将他烤得头晕目眩。直到冯来曼把他送回去,他看见站在广场雕像下等待他的宝琪。
灰白的广场中,领袖石刻的衣角尖锐锋利,就连影子也如同尖刀一样恐怖。机器站在雕像的披风下,长满杂毛的鸽子睁着红色的圆眼睛站在它周围。
当车子进入它的视线范围,它立刻就与1号目光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