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赵玉深外出巡视,回来后竟听说赵华盈被罚去了戒律堂,气得和杨承言大打出手,此时他们分坐于水南云两侧,正在隔空互放眼刀,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威压。
被夹在中间的水南云毫不在意,反而不亦乐乎地看起了热闹,若不是身处庄严肃穆的祈福殿,他还想找盘瓜子嗑一嗑。
在三位先师面前,赵华盈紧张得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余光瞥见身旁气定神闲的苏晚晨,不由恨恨地挖了他一眼。
元君复那蠢货被苏晚晨打了之后,哭爹喊娘地跑回仙都去了,凌瑶也开始对自己有成见,九皇子也不再针对苏晚晨了,他已经是无计可施。
关于灵剑使的选拔,两位师尊自然是支持各自的宝贝徒弟,所以关键的一票便落在杨承言手中,但赵玉深又刚刚与杨承言大打出手,这灵剑使的名额注定是苏晚晨的了。
思及此处,赵华盈竟是眼眶一红。
赵玉深正与杨承言斗法,转头一看自家宝贝徒弟如此委屈,愤愤然道:“这苏家小子真是清白之身吗?”
一听这苛刻的质问,赵华盈瞬间面露喜色,知道师尊即使无法帮他成为灵剑使,也不会让苏晚晨好过。
苏晚晨垂落的眸子动了动,正在反思以前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竟和赵华盈做了朋友。
杨承言不满道:“九殿下的保证你敢不信?”
提及龙景,赵玉深神色凝重。在他印象中,九皇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利己主义者,没有半点慈悲之心,绝不会为他人开脱,更何况是抹黑自己的名声。
这苏晚晨到底是使了什么邪术,竟能让龙景如此反常?
然而,赵玉深并未直面杨承言的质问,只道:“我这也是为了云台山着想,万一他无法进入灵剑梦境结界,我们云台山岂不是要在灵剑大会上颜面扫地?”
灵剑大会是修真界品鉴名剑切磋剑术的盛大会事,与会宾客都是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不乏各界掌权者,他们不仅在灵剑大会上竞拍名剑宝器,更是将三位灵剑使之间的博弈视为赌局。
而灵剑梦境结界正是灵剑使一较高下的绝品秘境,那是有灵名剑的意识空间,入口处有天生的结界,传言只有至纯至净之人方可进入。
若是有哪家仙山千挑万选的灵剑使连梦境结界都进不去,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因而对于赵玉深的话,杨承言也不得不有所顾虑:“那你想怎么样?”
赵玉深笑道:“老规矩,请医修院的人验明正身。”
“你是不是傻?!”
杨承言就差没冲到赵玉深脸上对他耳提面命,“这男子要怎么验?!”
毕竟以前云台山选出的灵剑使以女弟子居多。
无端被骂的赵玉深黑着脸道:“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杨承言暴躁:“我又没捂着你的嘴不让你说话!”
深吸一口气强压怒意,赵玉深咬牙切齿道:“我说的是医修院的青花浴!”
前不久从青花秘境中带出来的青花尽数归医修院,去除毒刺之后的青花泡入温泉,是双修之人不可多得的药浴,也是主双修之法的合欢宗向云台山购买的定制药物。
作为掌管财务的赵玉深自然对此事颇为了解。他道:“入浴后,青花灵气为修炼之人吸收,花朵褪为纯白色,若是清白之身入浴,则青花颜色不会发生改变。”
杨承言难得不反驳道:“倒也不失为一个简单的办法。”
毕竟在灵剑大会开始前,灵剑使本就有沐浴焚香一说,也算顺水推舟。
赵玉深往椅背靠了靠,淡淡地看了苏晚晨一眼:“苏家小子,你愿意入青花浴自证吗?”
闻言,苏晚晨抬眸看自家师尊,水南云嘴角带笑似乎并无异议,于是他躬身行礼道:“弟子愿意。”
灵剑大会前一日,傍晚时分,苏晚晨按照规定来到医修院沐浴焚香。
医修院有一半是云台山的医修弟子,一半是来自仙都太医院的大夫,前来为苏晚晨领路的医修正是后者。这医修女子一身素白长袍,盘着雅致的发髻簪着桃花,言谈举止大方得体。
“苏公子,可还记得我?”
出于恭敬,苏晚晨本是垂着眼眸,闻言抬眼一看,诧异道:“是周太医?”
三年前因他与龙傲的流言,皇室为堵悠悠众口,派来对他约束管教的教习官周嫣。
虽说是约束,但周嫣从未对苏晚晨有半点刁难,只算例行公事,教习时间前前后后也不过两天,但博学多识的周嫣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夜色浓重了些,周嫣点燃了盏桃花提灯,领着苏晚晨进了医修院后院。医修院内种满了五颜六色的花草,弥漫着一股好闻的清香,苏晚晨深深吸气,只觉心安神泰。
“周太医是何时来到云台山的?”
“月前伺候两位皇子殿下而来。”
走在前方的周嫣侧过头,暗金色的烛光映照着她多年未变的秀雅容颜,“云台山真好,什么都自在些。”
比起仙都盘根错节的势力纠纷,云台山确实算是一方净土了,这也是苏晚晨不在仙都久留的原因,想来周嫣以女子之身在太医院身居高位,必是厌烦了尔虞我诈的朝堂纷争,才有此感慨。
绕过九曲迂回的游廊,他们来到了后院汤泉馆的门口,两位提着梅花灯的少年正在等候。
簪梅花的是云台山弟子,簪桃花的是太医院大夫,医修院以此作为区分,而这两名簪梅花的少年正是赵玉深的弟子。
周嫣身为女子无法陪同苏晚晨进入汤泉,便道:“苏公子带了什么药囊香包之类的物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