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珠是张妈妈在两个月前花了重金买下的,这小姑娘生得妙,芙蓉面,玉雪肌,一身软骨媚态,偏生那眉目里流淌着却是一股子娇纯,正是男人最爱的那种。
张妈妈捡了宝了,就盼着把这小姑娘给驯服了,好当她们百翠楼的头牌。
可偏偏这小姑娘看着娇软却是个烈性子,好说歹劝都不听,任是她用尽了手段,又是打骂,又是关她黑屋,又是不给她吃喝,又是金钱诱惑,可她皆是不为所动。
若是寻常的姑娘,张妈妈也懒得费心思,早早就用了老法子,要么强行让她去接了客,要么直接便宜楼里的打手们,这些正经姑娘们都一个样,毁了她们的清白身,慢慢也就认了命。
可是张妈妈太看重她,还等着将完整的她卖得好价钱,自是舍不得便宜了楼里那些蛮汉子。
可舍不得用那最后一招,也就只剩下这酷刑了,她倒不信她能一直忍着,
“扎!不行就换根粗的扎!扎得她愿意为止!妈妈我什么姑娘没驯过,咬着舌根寻短见的,扒了窗子要跳楼的,哪个最后不是被我驯得服服贴贴!倒看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做这种事情,都是软硬兼施,张妈妈发了狠,一旁的婆子就一副心疼地开始劝说起来:
“姑娘你就别再倔了,进了这儿,你还指望能清清白白出去不成?你说你这会儿吃这么多苦头,最后还是得走接客这条路,你说你这苦头不是白吃了?
倒不如现下爽快答应下来,你长得花容月貌,再好好学着点儿勾男人的本事,往后成了咱们的头牌,求着张妈妈给你挑些好的恩客,往后也是所有人捧着的,好吃好喝,有何不好?”
纪南珠此时早就疼得人迷迷糊糊了,浑身也无几分力气,能撑着,不过是全凭着那一口气儿,闻声,那鸦黑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一滴滴泪水夹着从额鬓滴落的冷汗,大滴大滴地往脸颊滚落。
原来疼到了尽头,却是麻木了。
纪南珠都没有想到原来自己这么厉害,这般苦头都能硬咬住。
就在数月前,她还是平州商户纪家娇养着嫡小姐,就在她外出赏灯的时候,街上大乱,她被贼人掳了,辗转间换了好几次,然后就被卖到了上京这百翠楼里。
虽说家中父亲宠妾灭妻,但身为家中嫡长女,又有母亲庇护疼爱,她自幼也是金尊玉贵娇养着长大的,从前那指头叫绣花针轻轻地刺破了点儿皮,她也能委屈得掉下大把的金豆子,把自己哭成个泪人儿。
可现在这么长的针从她的指尖刺进去,她却是能死死地咬牙撑着不妥协。
她也想过死了罢了,可是她舍不得家中阿娘,这么多年来,阿娘只有她这么一个盼头了,这会儿一定还在焦急地找着她,若是她死了阿娘怕是也跟着活不成了。
可这些人的手段实在是厉害心又狠,那折磨人的手段一次比一次厉害,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了,可她也绝不能让自己沦落得一双玉臂万人枕,那还不若死了。
想到此处,那眼泪便是流得越发凶了。
看着那婆子换了一根更粗的针走过来。
灯烛下,那针映着寒光,纪南珠那寒意从脚底,一点点地冲了脑门。
她身上已经没力气了,冷汗一滴滴往外冒着。
那一刻,她就想不如这样死了才好,可是她也知道,这会儿,她是连死也做不到的。
不能死,就忍吧。
杨婆子干多了这样的事情,虽心底有那么一丝不忍,可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同情,更不会下不去手,只见她手里拿着针,捉起纪南珠的手,那针就从那只纤玉如葱白的指尖上,一点点地推下去。
钻心般的痛,再一次从指尖一下子漫延到了全身,额间冷汗,眼中泪珠齐齐拼了命般大滴大滴地落下。
“唔……”
咬破的嘴唇,血珠浑着泪往下流着,剧烈的痛叫她再一次溢出了声。
张妈妈正想要再哄她求饶,便在这时,一个小丫头匆匆地跑了进来,在张妈妈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张妈妈那眼神当即一变,随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纪南珠。
见一旁的杨婆子又拿起一根针要接着行刑,她挡了下来:“好了,今天就先到这儿。”
说完她又看向了地上的纪南珠:“你自个儿好好地想清楚吧,若还是想不通,明日就别怪妈妈下更狠的手了!”
说完,张妈妈便把两个婆子都带了出去。
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纪南珠身体一松,人就整个软在了地上,可那双受了刑的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一直躲在一旁不敢吭声的丫鬟玉娟这时才敢凑上前扶她:
“姑娘,您何必强倔呢,其实杨婆子说得没错,既然逃不出去,不如妥协了,至少能少吃点苦头。”
纪南珠轻轻地松开了贝齿,早被咬得全是齿痕的唇上,一滴血珠顺着嘴角溢入,她的舌尖,尝到了铁锈的腥味。
“我听楼里的姐姐们说,如果所有的法子用了您还一直不肯听话,张妈妈可能就会用最后一招了。”
听到最后一招,纪南珠看向了玉娟。
玉娟是十年前被父亲卖进来的,她比纪南珠还大了五岁,只因为生得不好看,脸上有一块大胎记,是以一直在百翠楼里当个粗使丫鬟,懂得也多,自然,这心思也并不纯,“就是使了法子强迫您接客,如果接了一个客人两个客人您还是如此顽固的话,张妈妈就会安排楼里那些护卫汉子们折磨你,过了这两遭,甭管多烈性的女子,也会彻底认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