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骥没有回复,对话框彻底静下来,陶阮盯了两秒,随后又点开那份文件。
李漆已经有段日子没在酒吧出现,他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仔仔细细研究了文件内容,最终目光定格在李漆的人物关系网上,随即,一个熟悉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陶阮眼中——
陈福寿。
陶阮再一次前往东村,这个他发誓再也不会来的地方。
因为是城中村,白天筒子楼里几乎没有人,陶阮推开早已阖不上的门,屋子里立马传来一阵浓浓的酒气。
陈福寿醉醺醺地从地上爬起来,站都站不稳,晃动着身体吐了口吐沫,“你来干嘛,来看老子笑话的?”
陶阮视线落到陈福寿断了的那截手指头,上面缠着一层医用绷带,不知道有几天没换过了,已经由白色变成尿液一般的黄色,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深褐色的分层。
陈福寿酒气熏天,说完话空气里都染上一股污秽的味道,陶阮眼神嫌恶,但很快就遮掩住,“我没那么无聊。你的手指,医生怎么说?”
“哈?”
陈福寿张大嘴巴,表情夸张,“你还知道关心你老子?当初我躺在病床被医院追着要医药费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帮我,现在才来假惺惺,我呸。”
对于陈福寿的指责,陶阮破天荒的没有反驳,反而意有所指:“我不帮你,自然会有人帮你。”
陈福寿不可能不知道有人已经帮他结清医药费,否则按医院的规定是不会轻易放人出院的。陶阮打量了一圈,屋子里横七竖八堆满了空酒瓶子,瓶盖则被人用来摁灭烟头,熏得黢黑。陶阮推测,陈福寿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收入来源了。
一听这话,陈福寿灌酒的动作一顿,“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
陶阮气定神闲,“你在帮谁做事,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件事一直是陈福寿心里的一块石头,他隐隐有预感是得罪了什么人,尤其李家和吴家还积怨已深,他墙头草似的更是犯了大忌,谁想保他谁想要他命都未可知。回家以后他越想越害怕,坐立难安了几天试探着去找以前的场子,结果被被狠狠揍了一顿赶了出来。他没有收入,硬着头皮把身上最值钱的金项链卖了,却缩在家里借酒消愁,成天浑浑噩噩。
见他表情,陶阮眼神一闪松了语气:“好歹你养了我,我做不到见死不救。”
陈福寿闻言眼神立马亮了,“儿子……”
“给我点时间,我可以给你一笔钱,”
陶阮说,“但拿到钱之后,你必须离开朋城,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陈福寿忙不迭地点头,也顾不上陶阮突如其来的态度反转。只要拿到钱,他巴不得躲得远远的,省得留在朋城提心吊胆的。
“好好好。我答应你,儿子。”
生怕他反悔,陈福寿还讨好似地保证,“你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全听你的。”
末了,又搓着双手问,“给多少啊?”
陶阮瞥了一眼,“够你花的。”
闻言,陈福寿眼神更亮了,陶阮态度突然软化,他也良心发现,想要说几句话和儿子套近乎儿:“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孩子,想想也是,要不是我当年心软把你留下了,你哪还能长这么大,都不知道会被野狗叼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