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无论这个家万仞再怎么游离在外,可那终究是他从小生活、见证着自已一点点长大的地方。
现在,他亲手斩断了一切和故乡、亲朋的联系,心中多少有些难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和小时都不用再受人掣肘了。
缠人的债务可以告一段落,自已的未来也握在了自已的手里。
他告诉自已,在自已在乎的人和在乎自已的人之间,要永远倾向于后者。所以,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时颂今的平安。
如果重新来过,他还是一样会做同样的选择。
日复一日,少年们像蜘蛛织网,像桑蚕结茧,像燕雀筑巢般,缓慢却又踏实地被催着成长。
高二下学期的期末临近了,所有课程宣告结业,正式宣告着要开始进入复习阶段了。
麻雀们马上就要去面对即将到来的高三,面对迫在眉睫的升学压力。
一时间惶惶不安的气氛在三班弥漫,一只只对高二年级的最后一场大考严阵以待。
宫定宇密切关注着学生们的心理状态。有压力是好事,是压力,也是动力。只是压力需要适当的排遣和释放。
下一节课是体育课。六中从来不像别的学校那般,找各种理由取消体育课,反而体育课的地位无可撼动,雷打不动地每节都要上。
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方针必须要时刻贯彻。
宫定宇清楚,体育课一般都是跑个几圈之后原地解散,自由活动。他觉得紧要关头,是时候搞点集体活动让学生们适当放松一下身心了。
上课之前,宫定宇特意去了一趟体育组,借了不少各种球和球拍,打算让全体麻雀们都参与一项体育活动。
体育老师整完队,伴随着一声雄浑的“跑步走——”
口令声,麻雀们排成四排动了起来。
宫定宇的目光随着麻雀们的移动在操场上环绕。跑了两圈之后,队伍突然被打乱,而后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宫定宇瞳孔一缩,快步向队伍走去。
只见姜湉湉额角汗迹斑斑,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地倒在高诗慧的怀里,已经没了意识。
“湉湉?姜湉湉!”
麻雀们此起彼伏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企图唤醒她的意识。姜湉湉却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宫定宇连忙背起姜湉湉,快步向校医室跑去。麻雀们也都担心地尾随而去。
背上的姜湉湉轻得仿佛一片飞羽,没什么重量。宫定宇心下一惊,孩子也太瘦了些。
到了校医室,校医摸了摸姜湉湉的额头,体温正常。于是她一边刺破手指测血糖,一边问麻雀们:“有没有人知道她平时有没有什么疾病史?”
麻雀们纷纷摇头。洪泸泸忧心地说:“她是舞蹈生,平时很有活力,活蹦乱跳的。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校医似乎有些司空见惯地说:“那就不奇怪了。往届也经常有舞蹈生,因为过度减肥身体出了状况。”
校医伸手指了指血糖仪上的数字说:“你们看,远低于正常值。”
校医又给姜湉湉测了血压,同样是低于正常值。
于是她收拾起用具:“学校的校医室不具备输液资格,赶紧送医院注射葡萄糖吧。”
于是麻雀们被宫定宇赶出去继续上体育课,自已背着姜湉湉去了医院,在出租车上还顺便通知了姜湉湉的家长。
姜湉湉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显然已经过了高二的放学时间。
她一睁眼就看到不大的病房里围满了人,有些哭笑不得地开口:“我感觉我可能就是饿晕了,你们这个架势让我觉得我马上就要撒手人寰了。”
洪泸泸见她醒了,松了一口气:“感觉好点了?干嘛这么拼啊?你明明已经很瘦了。”
姜湉湉深深叹了口气,望着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好多了。其实我也不想啊!可是每次去舞蹈室练舞的时候,最怕的就是上秤了。”
高诗慧递了杯糖水给她:“你都饿得没有力气跑步了,哪里还有力气跳舞呢?”
姜湉湉自已也很无奈:“有时候真的感觉很没力气,但是我不能不坚持呀!跳舞是我从小到大的爱好和梦想。
为了跳舞,我可以戒糖戒碳水,我可以每天都只吃减脂餐,我可以忍受一身的伤病,可以尽我所能地去啃那些对我来说晦涩难懂的文化课。”
她问前来探望的麻雀们:“你们知道很喜欢一件事的感觉吗?
小时候真的觉得跳舞很辛苦,每天要开肩开背、压胯压腿,时常让我觉得自已是只被挑了虾线的虾,真的很痛。
但是跳舞的时候好像又是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坚持了这么多年下来,跳舞已经成了一种戒不掉的习惯了。”
姜湉湉的一番话让在场几只麻雀感觉到很是震撼。原来这个看着羸弱的少女真的可以为了所谓的理想付出这么多。
可是在这个年纪,大部分人都只是按部就班地完成学业,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已未来的规划,自已真正喜欢的、热爱的是什么。
宫定宇对于这个怀揣着理想并付诸行动的小姑娘表示由衷的佩服,但同时也不放心地叮嘱:“无论如何都要注意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姜湉湉乖乖点头。道理其实她都明白的,只是有些硬性规定,她也不得不去遵守。
高三学期开始,她就要正式参加集训了,之后会去各大院校面试专业课。
希望所求皆如愿,最终的结局对得起少女辛勤的耕耘。
盛夏凛冬
期末考试的铃声打响,宣告着高二学期正式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