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等过了风头再说。”
云静淡然。
眼下,唯有自称出家才可证清白,若裴府有心让她过门,过段时间寻个由头接她回府便是。
她来到院中,遥望群山,塔檐的风铃在心中摇曳,剔除掉那些烦忧,难得清净。此情此景竟挑起了她抚琴的兴致,便命水韵把琴搬到石桌上。
十指灵动,吟猱绰注○1,琴音与长觉古剎的静谧苍凉交织,自然流出一股含蓄深永,缠绵悲悯。
丹蓉端着熬好的羊羹走出灶房,正要唤姑娘过来尝尝。
一抬头,忽见云静身后站着一名男子,猝然惊颤,手里一滑,盘盏“哗啦——”
摔碎在地上。
琴声骤停。
云静见丹蓉躬身后退的反应,偏首扫了眼身后。
入目,是一袭靛色绣金压襟长袍,紧束的腰封下,那枚夔龙纹白玉正闪着熠熠灼华之光。
这枚玉佩刺眼,云静委实不想再见,别过脸,起身径直往禅房走去。
“慕容姑娘这首《采薇》(注1)弹得极好。”
男子低醇之音如空谷回声,在身后响起。
云静站在檐下不语,听他又道:“边境苦寒,将士久戍难归,每逢战火肆虐,生死难料。姑娘不愧是将门之后,琴声中满含对边境将士的体恤,味之无尽。”
他语气悠淡,言辞儒雅,毫无昨晚胁迫她时的那股狠戾,简直判若两人。
“越王殿下来此处,不会只是为了品鉴我的琴艺吧。”
云静不愿听这些堆砌来的溢美之词,只想听他给个解释。
元珩却说:“本王是来拿折扇的。”
嗬,还不忘先要回自己的东西。
云静冷笑了下,故意扬声吩咐婢子:“那折扇可是殿下的贴身之物,快快拿来物归原主,若落在他人手中,我又要百口莫辩了!”
水韵应下,进禅房去取,不多时捧着折扇走到元珩面前,躬身奉上。
元珩伸手去拿,触上扇柄时却忽然停下。
微顿片刻,他并没有接,反而将手伸回,提掀袍摆坐于石桌前,长指覆上七弦琴,漫不经心撩拨三两声后,曲调渐如流水般淌出。
水韵凑在丹蓉耳边问:“这曲子听着耳熟,想不起是哪首了?”
“是《南风歌》。”
丹蓉悄声说,“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注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