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这种状态,这种轻易就被人看透的状态,她像是应激般竖起了满身的刺。
向春生无所谓别人喜欢亦或是讨厌她,她希望他们恐惧她。
向春生直视他的眼睛,只一道灼热的视线就能烫穿肉体凡胎。
她冷峻的声音,像是震去浮尘的钟:“陈念荒,你是不是过分关注我了。”
陈念荒一怔,他的灵魂逃无可逃,回过神来,亦是不让分毫:“我以为你会是我的对手。”
霓虹广告灯映着瞳孔毫不掩饰的真诚。
向春生听到这话明显呆住了说不出话来,她原以为得到的会是陈念荒一句不要自作多情的嘲讽,没想到是这个,这是她获得过最好的评价,曾经的年级第一说她是他的对手。他没有否定她的野心,轻蔑地认为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白日梦,他肯定她每一次的向阳生长。
“可我……”
她不自觉地低头,球鞋头上的微笑标志好像也在嘲讽着她,“我可以接受自己努力付出没有收获,可我不想被现实一遍遍提醒,它凭什么折损我的自信。”
扪心自问:她真的能接受吗?向春生变得强词夺理。
她的脸上诡异地并存着苦涩与兴奋,脆弱地像是已经碎掉摇摇欲坠却仍靠仅剩张力悬挂着的玻璃窗。
“当动机水平和任务效果成倒u型曲线时,你要允许它发生。”
陈念荒柔声说道。
他没有想要规劝,告诫向春生不要怨天尤人,而是耐心地引导她,不要在效果主义的陷阱中越陷越深。
陈念荒看着她的双眼,认真说道:“真正的强大并非对抗,而是做完一切努力后,允许任何结果发生,允许遗憾、愚蠢、错误……允许付出没有回报,允许不尽如人意。”
他补充道:“或许我们这一生会路过踌躇满志,路过困顿怀疑,路过傲慢无礼,路过幡然醒悟,路过接受理解,这样从无中来到无中去,剩下的命题应该就与存在主义相关。”
陈念荒的笑意从唇角蔓延至眼尾,他知道向春生喜欢研究这些。
向春生浑身上下竖起的尖刺软化成了柔顺的毛。
“是啊,我一直喜欢三这个数字,三山,三角形,三段论,三位一体,第三空间,三生万物。其实我只是喜欢秩序感,喜欢一切都遵循我的逻辑,我所预想的轨道运转。”
她看向陈念荒。
可现实又不是棋盘,熵乱和无序才是常态。陈念荒没有资格评价向春生,他只是不想让她继续消沉下去。
陈念荒:“你不要把成绩看得太重。”
太过在意结果,会变得患得患失。
向春生:“不,我只是盲目地相信着天道酬勤。”
她的眼镜下只剩冷静、清醒、无人能挡。
方糕·获胜
“好一个天道酬勤。”
好有分量的四个字,他的双手握紧又放松。
向春生走在前面,他就在两米左右她影子的末端默默跟着,好像雪地里他一步一步踩着向春生留下的脚印,安静地把她送回家。
向春生回家的时候,已经九点五十了,和陈念荒居然聊了将近十几分钟。
家里的灯关着,她把钥匙插进了黑洞洞的锁孔,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