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狼藉,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推倒在地上,只剩下一个被固定在小雕塑台上还未完全干透的泥雕,方翟和它对视,是她的半身像,乳房浑圆坚挺,超过她的任何时候。
这是萧吉给她做的雕像,用她提供给他的一张裸照。
照片是弗图给她拍的,她微微有些走神,那个社交软件上的照片都是弗图给她拍的,认识萧吉也是在那个软件上,一个从中央美术学院毕业的艺术家,她曾经特别向往的大学,可惜没能考上,最终上的是一个设计学院,和弗图从大一就在一起了,一晃眼就快八年了。
雕塑下方传来动静,方翟目光下移,萧吉坐在雕塑下方的地毯上看着她,他右边的手掌被割破了,正在往外流血,裤子和毛衣上都已经沾上了血迹。
“你疯啦?”
方翟反手带上门快步走到他的边上,抓住那只正在流血的手,萧吉看着她,眼神呆滞,身上有酒气。
“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方翟用力地捏住萧吉的手,萧吉依旧呆滞地看着她,随着嘴角抽搐,眼里慢慢聚集起了一点亮光,他突然搂住方翟哭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抱得越来越紧,眼泪鼻涕糊在她的脖子上,她觉得快无法呼吸了,费力挣扎,好不容易从他的手臂间钻了出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她一只手拿着购物袋,一只手压住萧吉的肩膀往后推。萧吉缩回流血的手去揪自己的头发,“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
方翟拉过他的手,轻轻抚摸,她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萧吉停下所有动作,只是看着她,没有再说话,方翟忍住眼泪,把目光移开,落在他的手上,“我先给你洗一下。”
他们一起站在卫生间的洗漱盆前,方翟拧开水龙头,小心地冲洗着他手心的伤口,萧吉一直盯着她看。
“我们还是出去包扎一下吧。”
方翟用纸巾擦拭萧吉手上t凝固的血迹,那个伤口很长,但是不深。
萧吉依旧盯着她看,突然说,“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方翟猛地抬头看着萧吉,他在等她的回复。
“我们还是去包扎一下吧,”
方翟说。
萧吉突然抱住她,开始吻她的耳朵和脖子。
“不要!”
方翟在他的怀里挣扎,“不要。”
萧吉堵住她的嘴唇,舌头试图撬开她的牙齿。
方翟紧抿着双唇,费力地把脑袋偏向一边,“放手。”
萧吉的身体变得僵硬,双手无力地从她身上滑下,“对不起。”
“你叫我来,是不是只想让我跟你做爱啊?”
方翟的胸脯剧烈起伏,“要是只想操我,做那么多蠢事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她转身走出卫生间门外,拎起放在地上的购物袋就要离开。
在她的手碰到门把手时萧吉突然又大喊了一声对不起,随后转身,握紧那只受伤的手狠狠地打在洗漱盆上方的镜子上。
方翟整个人颤抖了一下,转过身来看到碎裂的镜子,里面依然只有一个她和萧吉的身影,却好像裂成了无数个。
萧吉垂头低语,“看不到你的每一秒我都会想象你正在跟人做爱,我受不了。”
方翟身体里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光了,购物袋沿着她的手臂慢慢往下滑,她的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没能抓住,掉到地上,哐啷一声,她的眼泪也跟着掉下。她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难受。”
萧吉没有说话。方翟试图让他转过身来,他的头一直垂着,“要不,你还是走吧。”
方翟紧紧地抱着他,把头靠在他的背上。萧吉低喃,“我觉得我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我怕自己再这样下去会疯掉,会害了你。”
方翟把尖下巴抵在萧吉的肩膀上,“没事,谁没有病呢,上午我刚去看了心理医生,说我有中度的抑郁症和焦虑症,我已经被确诊了,没什么好怕的。”
萧吉身体微微绷紧,转过身来,刚要说话,方翟的嘴唇已经堵住他,舌头伸了进去,萧吉有些犹豫,方翟右手抓住萧吉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胸上,她的左手抓住萧吉的右手,想把它放在自己的屁股上,萧吉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方翟把他的右手举到眼前,拳头上被碎玻璃割出了不少的小伤口,上面还有一些玻璃渣。突然有手机铃声响起,两个人不约而同松开手,彼此微微有些尴尬,方翟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是黑的。手机铃声依然在响,萧吉觅着声音朝客厅里的双人沙发走去,从坐垫与扶手的缝隙间掏出手机,滑动接听,顺手点上一支烟走到窗边,脸上慢慢绽开笑容,方翟收回目光,解除手机的飞行模式,没有任何新消息。
不到两分钟,萧吉就挂掉了电话,方翟重新把手机设为飞行模式,微笑着看向他。
萧吉收起手机,“是一个策展人打来的电话,他说最近要策划一个展览,想邀请我参加,说晚上一起吃个饭顺便聊聊。”
“哦。”
方翟应了一声,再次挤出一个微笑,“是好事,那你好好收拾一下,不能就这样随便出门。”
萧吉点点头,“这个策展人挺有名的,他每次策划的展览都很有影响力。”
他拍了拍裤子,再拍几下手臂,目光看向卧室。
“那真是恭喜你了。”
方翟收敛笑容,随口又问了一句,“你们约在哪吃饭?”
萧吉脱去毛衣,“草场地的草料场餐厅。”
他有点遮盖不住兴奋,强忍着,“不过晚上我就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