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感到羞愧:“我一直不太会和人沟通,就是因为我本来也没什么可说的。我的亲人朋友都是普通人,学习生涯也按部就班。我不像你和禹成哥那样,有着讲起来很吸引人的经历。”
“不是,你没明白。”
陈盛看着她,“我不是想听故事,我只是想更了解你。哪怕是无聊的、普通的,我也想听听看。”
此时的朱茗想的是——可我不想讲啊。
她那些事有什么好讲的,说出来跟流水账一样,跟任何一个乖巧长大的女生都没有区别。陈盛为什么想听这个啊?他该不会听着听着打瞌睡吧?她这种说话絮絮叨叨半天找不到重点的性子,谁听她说话都得烦吧?
朱茗是不想在男朋友面前暴露自己最大的缺点的,但不知道陈盛今天怎么就这么执着。她只好提议:“那要不……我们去画室?”
她脚趾抠地:“虽然很高兴你想更了解我,但我真的不确定我会说出什么。去画室吧,今天下午没课,没人会去那边……”
“可以啊。”
陈盛欣然接受,并觉得她和别的女生都不一样——旁人第一反应肯定是咖啡厅、清吧之类的,但茗茗不一样,茗茗想去画室。雅。
但他还是很有经验地提议:“要不先去买两杯奶茶带过去吧?光聊天不喝水,嘴巴会干的。”
朱茗如临大敌——还要带水?这是要聊多久啊?这跟审问有什么区别?
“也、也行。”
朱茗说着拿手机看了眼时间——才2点,就算5点吃饭,也能审她个3小时。
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朱茗的潜意识里还是知道,男朋友想更了解女朋友,这是非常正常正当的,倒是不擅长沟通的她比较古怪。
于是壮士断腕道:“好,那就先去买奶茶,然后再去画室。”
“嗯。”
这明显的抵触被陈盛看在眼里,加上看到朱茗的手机,他忽然又想起些不愉快的事情。
他忍不住开口:“还有,茗茗……”
“嗯?”
“作为男朋友,我能知道你的手机密码吗?”
陈盛看着她的眼睛问,他想看她会不会因此慌张。
但朱茗还是一如既往一脸莫名:“我的手机密码?”
她理所当然道:“我的手机密码是你生日啊。”
那一刻,陈盛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大的混蛋。
他难以自持地拥抱住朱茗,根据头顶上飘来的细小尖叫声可知,她那三个牡丹室友又在偷看了。
情窦初开
但是朱茗并不明白陈盛为何如此激动,在她看来,把男友的生日设为密码是理所当然的事。
就像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拿林禹成的表情包逗陈盛,拿陈盛拍的风景照哄林禹成一样。
“我真的没什么可说的,大多数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
朱茗还是觉得很费解,“我妈妈是开花店的,爸爸是普通职员,平时妈妈管我比较多,就和绝大多数家庭一样。”
安静的画室内是满满的颜料香气,让她安心不少:“然后后面的每次升学也都是按部就班的,没有跳级也没有留级,在班里没什么职务也没卷入恩恩怨怨。虽然成绩不好又不爱说话,但是很幸运的是和我玩的都是很友好的同学。”
“尤其是到了高中开始画画之后,同学们就对我更好了,老师也喜欢我……然后我就考到a大来了。”
哇哦,三分钟就说完了。
好在陈盛还是会聊天的,他引导着谈话的节奏:“你高中才开始接触画画吗?”
“也不是。”
朱茗想了想,“其实小时候就喜欢,所以小学时的黑板报都是我出的——这么一说好像就是从有一次画黑板报开始,我们班主任一直表扬我,然后还顺带提了一下不允许起外号的事,从那之后大家就对我不错了。”
这要是换了别人应该会铭记这个老师一生吧。
陈盛语塞片刻,试图继续深挖:“所以你是从小就发现了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然后早早地决定了要走这条路……”
“不是的,这怎么可能。”
朱茗连连摇头,“我妈当时还生气呢,觉得那么大个黑板报就我一个人出,耽误我学习了。后来她专门找老师沟通了一下,老师就派了两个人给我写字——这两个女生可喜欢我了,到现在她们俩还会给我寄好吃的呢。”
所以她朋友缘还挺好的。
陈盛觉得好笑,但还是继续道:“所以即便是小学时的朋友,你也保持联系?”
“是的呀,又没有绝交。”
朱茗其实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我在班里不是很核心,所以朋友也不多,一般来就说是自己待着的。但是可能是怕我总是一个人会寂寞,有些同学会主动跟我说话,然后就成了朋友。所以虽然说是跟小学朋友也联系,但其实人也没有很多,总共算起来的话也就……”
朱茗说着开始掰手指,陈盛眼看着她都把快第二只手掰完了,到底还是没掰清楚:“大概就是不到十个这样子。”
“……你的精力足够维护十个朋友吗?”
“我没有花什么精力啊,就只是偶尔聊聊天而已。如果你说常见面、能约饭的朋友,那现在的话就是室友们了。”
那陈盛就看不明白了——朱茗只是个画画的,她显然没法从这些朋友身上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那她为什么要保留这些无效社交呢?如果说跟现在的室友处好关系还有能给自己营造良好生活环境的意思,那跟以前的朋友为什么还要联系呢?
反正对于陈盛来说,他对人际关系的重视程度大概分为三个梯度——一是他真正觉得值得来往的林禹成,二是让他有利可图的那帮发小,三是目前还在身边、能对他生活环境造成影响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