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盛良点开报告看了看,专业的医疗术语他自然是半懂半不懂,他只能也点点头看着她说:“兴许没那么严重。”
江敬中对他而言自然是不同的,相较于旁人而言,是难以明言的特殊。
他们两人掩耳盗铃地磋磨了这么多年,也说不清建立起来的是革命情谊还是深仇大恨,总之生活有那么一圈确实是搅和在了一起。
他又回身看向江敬中的床位,这走廊确实条件太差,不是个能安静修养的地方。
“拾月,你别太担心,我认识这儿的后勤主任,刚才也跟他联系了,他现在正帮我想办法呢。”
江拾月哦了声:“最好是单人病房,我下午溜了一圈,顶头有两间,就是都还住着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腾出来。”
周盛良刚想说话,他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正好是那个后勤主任的电话,他赶紧接了:“诶,曹主任,这次真是麻烦你了,嗯嗯,你说你说。”
他指指手机,冲江拾月比了个口型:后勤主任。
“哦,这样啊,哎呀,是啊,谁让你们吴城医院水平好呢,都奔这儿来了,诶诶,行行,麻烦了啊,我再等你消息。”
他挂上了电话,对一脸期待的江拾月说:“再等等,说有了空床位第一时间给我们挪,反正现在已经住进来了,治疗要紧。”
江拾月肩膀一下塌了:“还要多久啊?这么多人在这儿等着,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爸?”
她眉头紧紧蹙起,“你以前不是厉害得很嘛,好像在吴城就没你不能办的事一样,怎么现在一间病房都搞不定?”
说完这话,她又瞪了他一眼,又是一副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的样子,抬脚就往江敬中那边去了。
“诶,你……”
周盛良转身想拉江拾月,却被她一手甩开,看着她快速远去的背影,他到底只能摇头叹了口气,“这孩子。”
方才想问的话还一句没说呢,她这还怀着孕的也不能老耗在医院哪,她跟那宋霖到底是怎么个打算,那宋家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这云程还准不准备接他的项目,这股份还能不能再谈谈啊。
一脑门子的事情,生死存亡之际江敬中又来凑这一脚热闹,他突然想起骤然离世的徐离美……
如果江敬中这病真不乐观了,那江拾月不就只剩下一人了?她一个人怎么带着这孩子啊,都是自己想当然的,临到头了才会真正知道世道的艰难。
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懂点事,刚才还劈头盖脸地怪他没用。
这能怨他吗?吴城医院又不是他开的,他也不过是个即将再次破产的小老板,要不是云程……
他顿了顿,又回身看看已经坐下来的江拾月,脑子里迅速计算了一遍盈亏比,随即摁开了手机,坚定地拨出了电话。
万事有我
宋霖挂了电话,偏头定定看了会儿罗良俊,好半天都没说话。
罗良俊脸色越来越心虚,最后垂下了头:“宋总,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宋霖此时刚把虚空的视线定了焦,他哪里是在看罗良俊,他是在想刚才周盛良的电话。
倒是没想到又诈出了罗良俊闯的祸,他清清嗓子:“给我小心点,你脑子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你现在是不是骂我呢?”
罗良俊慌忙捧住了脑袋,坚决否认:“我可没有。”
宋霖哈了声:“我都听见了,骂我资本家没良心,压榨人没底线,你怎么不想想自己拿多少钱,就你那点能力,你配得上这高薪吗?”
罗良俊脸色更慌张了,宋霖又冷哼了声,拿着手机就走出了会议室,他这几天都不在吴城,a地有个招商会,他应当地政府邀请,来这边考察,原计划是待三天左右。
他拨出了电话,擎着手机往窗边走:“沈叔叔,下班了吧,今天阿姨煮什么好吃的了?”
他笑着听了会儿,“对,都挺好的,我奶奶总还提您呢。”
“有件事情得麻烦您……”
几分钟后,他挂了电话,调出日程表看了看,又快步走回了会议室。
吴城医院,江敬中已经醒了,半坐在床上,耷拉着头,江拾月给他倒了杯水:“爸,喝几口热的。”
江敬中接过杯子,抬头看看周盛良:“怎么把先生也劳动来了?”
周盛良摆摆手:“什么时候了还说这话,你放宽心,一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也别担心钱的事,都我来。”
“不不。”
江敬中诚惶诚恐地要拒绝,“我自己有钱……”
江拾月摁下他的手:“爸,这是他欠你的,你安心受着。”
她说话一向不客气,周盛良本也习惯了,只是一笑:“拾月说得没错,总之你安心养病,现在医疗技术发达了,都能治好的。”
江敬中点点头,又拍拍江拾月的手:“你先回去吧,这晚上也不治疗,待在这儿也没必要,你还没吃饭呢吧。”
他看向周盛良,“先生,你带拾月去吃个饭吧,她现在这身体不能饿着。”
江拾月不肯走:“我没事,叫个外卖就行。”
周盛良也觉得不妥:“拾月,你现在怎么能吃外卖呢?这正需要营养的时候,可不能欠缺了。”
“你知道了?”
江拾月一听这话就明白周盛良知道她跟宋霖的事了,随即扭头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江敬中连忙说:“是我告诉先生的,早晚都得知道。”
江拾月冷哼了声,指指周盛良:“最好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我不会改变主意,还有,我爸生病这件事,你也不许找宋霖,不然我……”